宫九喑抬手捏着鼻梁,眼帘轻轻阖着,慵慵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尾处浑是凉薄:
“负责和你接头的人,还有,给你药的人。”
她的问题让姜维顿了顿,沉默片刻,他目不斜视对上少年投过来的眼,唇间轻吐:
“林安石,和我对接还有给我药的,都是林安石。”
他嘶哑的声音落下,整个空间内,是短暂的安静。
舌尖轻轻在脸颊内侧抵过,宫九喑幽幽落过去的眼神很淡:“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姜维在那道形若轻云的视线下却陡然觉得脊背泛凉紧绷。
他冷笑道:“怎么,这年头说实话,竟然也有人不信?”
“林安石?据我所知他这半个多月来都不在国内,你撒谎也不打一下草稿。”欧阳娜轻哼,浓艳的五官满是讥笑。
姜维呵呵笑了笑,面上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小人阴翳之色:“他人是不在国内,可他的老婆女儿在国内啊!”
他勾起嘴角:“怎么,你是不敢查吗?毕竟林瑶是你亲爱的同学,我看你对她,可不一般。”
他嘴里吐出的名字让君顾眼底的深邃幽幽转动起来。
林瑶。
这个人,他好像见过。
林安石的女儿吗?
“看来,你并不想从这里走出去。”
唇瓣噏合,宫九喑神色漠然。
姜维却是撑着地面缓缓的爬起来,他用仅剩的自以为是的骄傲站起来,瘦骨嶙峋的身躯一颤一颤的。
微微凹陷的眼静静的注视着宫九喑:“我承认,不是林安石。”
“是他的妻子,朱晓华。”
“药品和关于你的那些消息,我都是通过她知道的。”
宫九喑眼眸幽深,危险弥漫:“为什么。”
姜维吐字缓慢,极为清晰:“她,没疯。”
京城豪门里的那些事情,无论好坏,都总被风在圈内吹个遍,当初商场恐怖袭击那次不止是欧阳娜察觉到了林瑶妈妈的不正常,宫九喑心下也有几分猜测。
而这份猜测随着后来的了解得到了证实。
林瑶的母亲朱晓华,在多年之前精神就已经出了问题,起因是被送去国外的林瑶在游玩时遇到恐怖分子,背运的成为了人质被绑架走,了无踪迹了好几天才被军方救下来。
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觉得是对女儿失而复得产生的悲痛后遗症,直到有一天在课上当场上演了一出精神错乱,将自己的学生当成了林瑶,死死抱着喊女儿到昏迷过去。
人们才意识到,朱晓华疯了。
在那段唯一的女儿生死不明、每日以泪洗面恐惧不安中渐渐产生了心魔。
而林瑶历经过那次惊心动魄后,性子也变得愈发内敛起来,平日里在学校虽为班长却不怎么和同学打交道,而家里也对她管教愈发严格,将她的人声规划在了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哪里都不准去。
当然,那个时候宫九喑并没有对林家太过细查,这些都是她在宋子郗那里了解到的。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林瑶,她都有一份额外的偏爱。
因为那种在懵懂无知的年纪落入一个阴暗的环境里的感受,没人比她更懂。
宫九喑沉默了好一阵,一双眸子只淡淡的注视着姜维的眼。
可姜维眼中除了漆黑的暗和镇定,再无其他。
不明白这后面意思的欧阳娜抵了抵唇,有些不解,却什么也没说。
姜维的话让君顾也想起这档子圈内人尽皆知的事情,脑子中有什么东西恍然被打开。
这么说来,有些东西,似乎就能捋顺了。
商场的袭击,林母在场,而在查出的资料里,与姜氏来往密切的,除了林安石外,还有一个人,就是精神疯癫的林母。
因为她平日所在的疗养院,就是姜氏旗下的,而朱晓华与姜维的父亲,曾是好友。
这些资料江希影查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宫九喑发了一份。
他一直稳稳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闪了闪,眼底划过什么。
君顾看见过少年在林瑶面前时的样子,可以感觉到对林瑶,宫九喑面上虽依旧是那副寡淡野匪的模样,却是实在的在这京城少有被她归纳在自己辖内的好友之一。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看上去一门书香清卷的林氏会是古氏的爪牙。
这个信息,无疑是让宫九喑与林瑶在无形之中形成了对立面。
或者说,身为林氏夫妇唯一的子女,林瑶对这些是否也知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