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在完成当天通报的文本后,他还是觉得两眼发昏。
和303做了交接后,卡维足足休息了半个小时,等眼睛稍稍恢复才开始着手处理那些兔头。他手边的工具有限,只有平日里用的钳子和剪刀,好在不是做什么精细的解剖,动作粗糙些也没关系。
阿尔方斯要的是兔肉,在处理兔头时很随意,剪断的位置分布在第2-第5颈椎之间。
为了拿出脑组织,卡维需要先对短端进行适当的修剪,露出枕骨大孔。然后剥去头部皮肤和大部分肌肉,用普通的尖头剪刀从枕骨大孔伸入,刀刃贴着骨头小心翼翼地剪到双侧眼眶附近。3
做完两侧的切口后,再用手卡住枕骨大孔处的骨头,轻轻向上掀开头骨,完整的脑组织就能显现出来了。4
一般到这一步不算很难,接下去才是麻烦的地方。
兔脑要比其他动物小,脑下垂体的位置也很尴尬,夹在了颅底骨中间,剥离时需要注意周围的骨片。解剖的时候卡维也是尝试了好几个办法,最后还是选择先切除所有大脑组织5,然后再慢慢处理余下的部分。
兔脑垂体很小,仔细切下的后叶部分需要经过一晚的干纸脱水,还需要经过一整天的干燥才能待用。
干燥后的垂体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研磨,制成细干粉。然后按照每g干粉15l清水的比例一起放入试管,缓慢浸出40分钟后,手动离心等待完全沉淀。
收集起清液,将剩余残渣再按之前的比例浸入清水中,再浸出提取。
常规制法需要反复提取四次,手边仪器有限,卡维没法保证提取率,索性将次数增加到了六次,最后才能得到最基本的垂体后叶提取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一早五点,卡维起床将脱了水的兔垂体打散涂抹在纸上,让它自然风干。
五点半出门后,他没急着去医院,而是走了反方向的路,去了一趟之前工作的林业局,找到原来的好几位老朋友。和他们交代了近况后,说明了来意,最后在一阵讨价还价之后,决定以10赫勒每只的价钱收购田鼠。
朋友对他最近的遭遇很感兴趣,以为蹭上了什么生意路子才放弃了砍树的工作。卡维只能把事儿都推到阿尔方斯的头上,只说有位不知名的法国大厨正需要一些田鼠试菜,这才逃过追问。
等做好准备工作,卡维总算坐上了公共马车回到医院。
他原本计划是早点干完活,下午能早点回家继续捣鼓催产素。谁知刚到医院门口就遇到了伊格纳茨,在暗暗惊叹对方身上晚礼服的穿着之外,卡维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师怎么那么早。”
“早?”伊格纳茨看上去非常疲惫,翻开腰间的怀表,说道,“确实挺早的。”
卡维见他心情不好,马上联想到了昨天夫妻二人的争吵和当晚要参加的舞会,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不停地跳进他的脑海。他的身份远没到和对方互聊私事的程度,实在不敢深问,只得跟在身后快步走回三病区。
伊格纳茨步伐很快,没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似乎并不是来上班的,因为他没有跑去办公室换衣服而是一头扎进了解剖室里。在里面待了十来分钟后,他又猛地打开了房门,提着自己的外科手术工具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希尔斯呢?”
“希尔斯医生上午在医学院有解剖课,估计早上不会来医院。”
“赫姆呢?”
卡维简单说明了两名医生今天上午的工作安排:“赫曼医生上午有一台脂肪肉瘤的切除术,不过时间定在9点。按照他平日里的时间,预计还要再过半小时左右才能到医院。”
伊格纳茨很焦急,看着外科病房前后,也容不得他再继续挑人了:“算了,你跟我走!”
“走?去哪儿?”卡维放下了手里的病历,虽然嘴上还在提问,可身体已经跟了过去。
“中央城区,怀特格林大街,去了你就知道了。”
也许是刚才进医院的时候卡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伊格纳茨身上,所以没细看他乘坐的马车。
等出了院门口才发现,这辆马车一直都停在街边。它与普通的出租马车也很不一样,车身大了一倍,马匹数量也从2匹增加到了4匹,车身和马匹上的装饰也要奢华许多。
非常典型的贵族私家马车配置,个人地位的象征,单是租用一辆的价格就足以在中央城区租一套上好的套房公寓了。
事情确实发生在了那场舞会上,但却和伊格纳茨夫妻间的争吵无关。在满是贵族的场合下,他们还不至于抖搂出相处之间的那些小事来败坏两家人的形象。
上车后不久,一直保持沉默的伊格纳茨总算开了口:“放松心情,到了那儿随时做好手术的准备。”
卡维知道事情不简单,只是点头,依然没有多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肯定出在了晚宴上的那些法国牡蛎身上!”伊格纳茨紧紧捏着手提箱,“全身红肿希望用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