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在旁大声道:“三位大人,这是皇上寝宫,你们这是硬闯寝宫是么?”
谢迁骂道:“狗东西,便是硬闯又怎样?你待如何?”
刘瑾大声喝道:“来人,拦住殿门,有人要强闯乾清宫,意图对皇上不利。还不护驾。”
十几名乾清宫护卫从殿内冲出,一字排开拦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手扶腰间刀柄,神情肃然。他们都是吴前手下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乾清宫中的护卫已经全部是原东宫卫士改编的大汉将军,自然听候刘瑾等人的调遣。
刘健脚步不停,嗔目厉声喝道:“谁敢拦我?”
一名锦衣卫大汉将军沧浪将腰刀抽出半截,沉声道:“停步,再不停步,休怪我等无礼。职责所在,得罪莫怪。”
那腰刀迎着太阳的光芒,一片雪亮刺目。李东阳一把拉住刘健,低声道:“刘大人,不要硬来。”
刘健咬牙停步,他明白,倘若真要硬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些皇宫护卫可不管其他,真要是动了刀子,吃亏的是自己。更别说这帮人显然都是听刘瑾号令的,干出什么事难以预料。
刘健退后几步来到台阶下,缓缓跪在低声,对着乾清宫宫门大声叫道:“臣!大明内阁首辅大臣、华盖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师,敕命顾命大臣刘健,请求觐见皇上。”
刘健虽已经年过七十,须发皆白,但是这一声呼喊声音洪亮,震耳发聩,久久在殿宇之中回荡。
“臣!大明内阁辅臣、文渊阁大学士、加左柱国、光禄大夫,敕命顾命大臣李东阳,请求觐见皇上。”
“臣!大明内阁辅臣、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少保、右柱国,敕命顾命大臣谢迁,请求觐见皇上。”
李东阳和谢迁也在刘健身侧跪下,朝着乾清宫中大声呼喊了起来。
周围众人听他们报出自己的职位身份和勋位时,心中都震颤不已。他们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面前的这三个人是何等的身份地位,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位高权重之人。或许之前还把他们当成是三个可以耍弄的人看待,但此刻,他们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三个人的地位何等尊崇。或许,在皇上心目中,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吧。
谷大用马永成魏彬高凤等几名太监都心惊胆战,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重大的危险。他们对上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对抗的人物。
刘瑾心中自然也是胆怯的,但是他比其他人更加沉着,因为他比他们更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谁,无论他身份如何尊贵,只要皇上不点头,他们便奈何不了自己。而且,自己也没有退路。后退便是掉脑袋。他已经没了下边的脑袋,绝不想丢了上面的脑袋。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皇上也不会见你们。”刘瑾咬着牙冷笑着。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一声声的大声喊叫,三个人喊得口干舌燥,但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刘健大声的咳嗽着,喘息着,却不肯放弃呼喊。
就在此时,乾清宫前广场东侧,一群人快步而来。刘瑾看清楚了来者是什么人的时候,脸上顿时变色。
来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司礼监秉笔徐智,司礼监太监东厂提督范亨,锦衣卫亲军指挥使牟斌。以及数十名锦衣卫亲卫。
“发生了什么事?三位大人为何跪地呼喊?”王岳快步走来,大声问道。
谢迁大声道:“王公公,你来的正好,我等要觐见皇上,却被刘瑾等人拦阻恫吓,无奈之下,只得跪地呼喊。”
王岳转头看着刘瑾等人,沉声道:“刘瑾,你好大的胆子,敢拦阻内阁三位大人觐见皇上,谁给你的胆子?”
刘瑾皱眉拱手道:“王公公,皇上在歇息,吩咐了不许人打搅。我请三位大人午后再来,结果他们不肯,便闹了起来。我等也是职责所在。”
王岳沉声道:“刘公公好大的威风。刘首辅,李大人,谢大人,快快起身。咱家领你们去见皇上便是。还不扶起三位老大人?”
几名随行太监上前将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扶起身来,王岳领着他们便要往台阶上奏。
刘瑾叫道:“王公公,皇上有旨,不许打搅。”
王岳转头瞪着刘瑾,冷冷道:“刘公公,内廷你做主,还是咱家做主?你是司礼监掌印,还是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刘瑾,莫忘了你的身份。你虽在皇上身边伺候,但你不过是我内廷钟鼓司首领太监罢了。莫非你要反了天不成?那便休怪咱家对你不客气了。”
刘瑾皱眉不语,无论如何,王岳才是内廷之首,他是太监,是个太监都受王岳管辖。他若逾矩,王岳立刻便能以此为由惩办了他。所以他无法反驳。
王岳抬头看着台阶上站着的谷大用马永成张永等人,沉声喝道:“还有你们,咱家是没空管着你们,你们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回头再收拾你们,还不滚开。”
谷大用张永等人不敢反驳,低头避让。
上方十几名乾清宫卫士不知该如何是好,朝着刘瑾张望。却听牟斌喝道:“你们几个,还不闪开一旁?本人牟斌,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命令你们让开。此乃军令,若敢违抗,以军法处置。”
锦衣卫大汉将军营不过是锦衣卫衙门下的一支兵马,牟斌正是他们的上官。牟斌下令,便是军令。他们不遵,便是违抗军令。这一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何况跟着牟斌前来的几十名锦衣卫虎视眈眈,随时会动手拿人。台阶上的十几名大汉将军不敢抗命,只得闪开道路。
刘瑾心中明白,王岳和牟斌等人的到来绝非巧合,而是安排好的。但此刻,他也只能咬着牙看着他们护送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进入乾清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