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p>
陆宜睁着眼，不知如何反应地眨下眼睫，在他坦诚的目光下，生出那么点愧疚？</p>
就好像，她辜负了他？</p>
“陆小姐方便再聊几句吗？”林晋慎问。</p>
“……可以。”</p>
有人出入，阻隔掉他们对望的视线，林晋慎朝她走来，三步，在她半米的距离停下，他高出她许多的，看她时，不可避免地是垂着眼皮俯视，她不自觉地挺直窄肩，想要多些对抗的气势。</p>
“据我所知，钟家是做船务生意起家，钟三公子独立门户，并不参与家族产业的管理。”</p>
夜色里，林晋慎的面部轮廓在光影作用下越发立体，高耸眉骨下目光如漆。</p>
他简单分析钟陆两家联姻的利弊，钟温纶的身份，导致在日后钟陆利益共同体上并没有助益，客观理性分析，比起做船务生意的钟家，酒店与家居的合作更紧密，从各方面比较起来，林家都是最好的选择。</p>
林家比钟家拥有更强的竞争力。</p>
他本人同样。</p>
钟温纶没办法做到的，他可以。</p>
“比如什么？”陆宜抱着一只手臂，比起前面的那番话，这句更令她好奇。</p>
林晋慎唇线抿成薄薄直线，眸光如墨，片刻后开口：“我只会有一任妻子。”</p>
意思是，如果他们结婚，他不会离婚，还是就算离婚，也不会再娶？</p>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跟您结婚之后，没有离婚的可能吗？”陆宜问。</p>
林晋慎纠正：“是我不会离婚，但尊重另一方离婚的权利。”</p>
这婚只结一次，结过一次就足够，他完成过的事，不会再重复。</p>
陆宜听明白了，她微拧下眉问：“那你怎么知道钟先生做不到？”</p>
“他谈过数位女友，恕我直言，缺乏对伴侣忠诚度。”</p>
“……”</p>
他说这话时，眉头皱起，语气里不是贬低而是批评，是长辈对小辈的挑剔，好像谈过数位女友，是不检点，是人品那列后硕大的问号。</p>
陆宜哑然失笑：“没想到林总也会讲人坏话。”</p>
“陈述事实，不算说人坏话。”</p>
“……”</p>
陆宜一时竟无法反驳。</p>
沉默片刻中，陆宜电话响起，她举起手机，说：“我代驾到了。”</p>
林晋慎颔首，唇线抿直，没说话。</p>
跟代驾沟通过后，陆宜说：“代驾马上到，林总，我先走了。”</p>
“好。”</p>
林晋慎应声，却没有进去的意思。</p>
陆宜疑惑，偏着脸看眼餐厅方向，问：“林总还不进去吗？”</p>
“不急。”</p>
“那，林总再见。”</p>
陆宜看到代驾已经骑着车过来，抬手示意下，便准备下楼梯，往车停的位置走。</p>
可能是踩着高跟站一会的缘故，她下第一步台阶时脚崴了下，趔趄间，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背，将她扶正后迅速抽离，前后只数秒时间。</p>
陆宜薄窄的背脊绷紧。</p>
夏日衣衫薄，因此感受到贴上来的那只手，肌肤接触的不是掌心，而是手指收紧微曲虚握，点到为止。</p>
“抱歉。”</p>
是为碰到她的冒犯。</p>
低沉磁性声音又道：“小心。”</p>
是提醒她夜色深重，注意脚下。</p>
陆宜低着头，嗓子收紧有些发干，她低低回一声谢谢。</p>
“请问您是尾号0257的机主吗，是您叫的代驾吗？”</p>
代驾是位中年男人，出声询问。</p>
“是，麻烦您。”</p>
陆宜还未将钥匙递过去，身后林晋慎却再次开口，问：“从这里到你家需要多久？”</p>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但还是本能地将导航显示的时间告诉他：“不堵车的话，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p>
林晋慎没回答，抬起手腕，低眼看过时间后道：“现在是八点四十三分，我会在九点二十五分打电话确认你的安全。”</p>
确认她的安全？</p>
认真的吗？时间还怪人性化地多给出两分钟。</p>
陆宜目光错愕，甚至忘记怎么反应。</p>
林晋慎从台阶下来，面容冷峻，问代驾驾驶证，代驾愣愣地掏出本子给过去，在被拍下驾驶证信息后反应过来。</p>
“老板，我是正经人。”</p>
“真的，你可以看我平台主页，我的分很高的，4.9，全是好评。”</p>
“上次还送过醉酒的老板，他找不到家，是我最后送他到家，后来他很感激要请我吃饭。”</p>
代驾言辞诚恳，态度端正得原地可以申请入/党。</p>
“……”</p>
陆宜轻咳一声，说：“我到家给林总打电话。”</p>
“好。”</p>
林晋慎将驾驶证还回去，说句谢谢。</p>
代驾松口气，扭头将自己的车放进mini后备厢。</p>
“林总，再见。”</p>
“再见。”</p>
林晋慎点头，转过身，抬腿踏上阶梯，腿长紧实，宽肩，他有着不错的身材比例，不看那张过于严肃的脸，他的背影，成熟的体格撑起的线条，X张力不输T台上的男模。</p>
片刻时间，他已走进餐厅。</p>
“走吧。”陆宜收回目光。</p>
夜里没那么热，她打开车窗吹自然风，街道行人如织，灯光在车速下变成耀目的光晕，手搭在车窗，微张开曲起的手指，纤细修长，冷白色调，感受着风从指缝中穿过。</p>
眼睫掩住眸底，不知道在想什么。</p>
有刚才林晋慎那一套组合拳下来，代驾师傅车开得兢兢业业，能走近路绝不绕远，以至于预计四十分钟的路程，三十分钟出头已经开到。</p>
然后话不多说，取回自己的车，掉个头后迅速骑走。</p>
到家，徐女士照例问她见面怎么样，满意不满意，到底是她精挑细选，眉宇间里藏着些许骄傲，说：“比那个什么林晋慎好吧。”</p>
她叫钟温纶小钟，称呼林晋慎连名带姓，偏好不要太明显。</p>
陆宜今日社交超标，三两句哄徐女士先去睡，自己准备拿衣服睡下，徐女士前脚走到门边，陆宜的电话就跟着响起。</p>
“谁，这么晚还打电话？”徐女士眉毛轻扬，猜测：“是小钟？肯定是她，这孩子真是贴心，你快接。”</p>
陆宜做个无奈表情。</p>
徐女士笑：“我不打扰你，快接。”</p>
说罢，自己将门给带上。</p>
陆宜回身拿起手机一看，电话不是钟温纶打来的，是林晋慎，她还没来得及备注，但看过尾号，还记得。</p>
她选择接听，手机贴在耳边，不确定地开口：“林总？”</p>
“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