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桌子那,几个人正喝得开心,地上三个箱子全是空的啤酒瓶。用过的竹签更是扔了一地。
我自己走进店内,拿了一瓶豆奶打开,再到外面坐下来,让老板炒个河粉,烤一个鸡翅,然后无聊地翻起手机,看看新闻什么的。现代人啊,老是说什么利用碎片时间,用来学习,其实是越学越焦虑,越感觉时间过得到紧张。我干脆就用这些时间,看看新闻,现在的自媒体,太发达了,随便一个人都注册一个来玩,写的东西,错别字就别说了,一个连一个,甚至有些逻辑混乱的,让你看得摸不着头脑。我也不当真,纯粹是当个乐子,在这些自媒体制造的新闻里找碴为乐,然后给个一针见血的评论,经常会引来一片骂战!
“诶,我说兄弟,你是白,杨吗?”那张饮得正酣的桌子,站起一个胖子,明显是喝了很多,摇摇晃晃的,用手指指着我说。
我看去,倒是感觉他很眼熟,只是在自己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一个这样胖硕的人。我点头回应道:“是,我叫白杨。”
得到我的回应,胖子就傻呵呵地笑了:“双鸭子,我是四喜,四喜1
我腾地站起来,一脸惊喜:“马浩南1
马浩南一步一摆,向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看你,几年不见,跟兄弟就生分了,什么马浩南。”
我赶紧扶着他坐下。马浩南喘了一口气,回头和对面桌说:“你们喝,这是我兄弟,我发小,多年没见了,我得陪陪他。”
说起这个马浩南,他以前可是一个瘦子,瘦得像根麻秆似的,一双滴溜溜的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他有鬼点子了。我在村里,可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对人有礼貌,学习努力,拾金不昧不说,还经常给邻家三婆姥提水,可是一个人人夸的好孩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偏偏跟马浩南玩在一起。马浩南是什么人啊,从小就没有了娘,他爹也没有时间管他,他三岁的时候,就会跑到二大爷家的番薯地里挖番薯,学着大孩子用火来烤。有一次差点没把他家厨房点着了。再大点,他就会设个机关,捉别人家的鸡了,村里一有鸡不见,就来他家找,找一次,他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马浩南就哭天喊地的,说他实在太饿了,没有娘,也没有吃的。每到这个环节,来找鸡的人,虽然知道被他吃到肚子里了,但也可怜这个没有娘的孩子,只好狠狠地丢下一句:下次不要偷啦。就走了。
我们这样两个在表面品行上,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很奇怪地玩在一起,成了好朋友。一起上学,下河抓鱼。时间过得很快,上初中时,我考到县里的重点高中去了,而他却辍学了,说是自己不愿意学了,但我知道的,是因为他家里供不了他上学,他受我的影响,也希望靠读书出人头地,在初二开始就很努力读书,只是,似乎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成绩很烂,尽管有我这个全级第一天天给他讲题,还是于事无补。
和马浩南坐了许久,聊到最后,我们都哭了!
这个城市,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三千万人口,其中两千多万是外来的。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城市,我这个当初在学校的学霸,在出到社会后,也成了公司里人人可呼来喝去,扫地倒茶,给老板的小三遛狗的最下层员工。而马浩南,他只是初中学历,也想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做过很多行业,都是靠体力赚钱。现在的他,狠狠心,透支了信用卡,拿钱租车开网约车。今天开车,把车撞电灯杆上了,这下可好,不但修车要钱,还要给国家赔电灯杆的钱。
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甚至我帮他申请了邮箱。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害怕失去这个好朋友,尽量用更多的联系方法,保证我们再落魄,也还能再联系得上。
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张红梅楼下的小卖部,早就关灯关门了。我蹑手蹑脚,静悄悄地上楼。轻轻打开房门,我舒了一口气,真怕张红梅扑出来,把我给吃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角落里,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我循眼望去,顿时全身热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