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言身子一倒,磕在床榻上,疼得他脸色更白了。</p>
但此刻他却清醒过来,看着气急败坏的陶然,嘴角牵起一抹笑,“若是学子们看到陶山长如此模样,可有失陶山长的颜面!”</p>
陶然见人清醒过来,扯了一下落到胳膊的长衫。</p>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衣领又乱了!</p>
他整理许久,才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儒雅,脸色却还是很难看。</p>
走到桌面,端起药碗便递了过去,“喝了!”</p>
万子言含笑看着,“我是病人,陶山长便如此对待病人?”</p>
也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由,他眼眶微微泛红,显得娇弱不堪。</p>
陶然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又不是郎中。”</p>
话虽说得绝情,却还是坐下,拿起勺子对着汤药吹了吹,“过来,喝药。”</p>
万子言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觉得怪异,才将碗拿过来,三两下将药喝尽。</p>
陶然见他喝完药,脸色才好了一些,拿着空碗往一旁走,“你喃喃道道歉是何意思?谁与你道歉?”</p>
问完后,身后一片静默。</p>
他即刻转身,发现万子言只是在发愣,才松下一口气。</p>
“陶兄,你对我父亲印象如何?”万子言说完,抬眸盯着陶然,眼神中是真诚。</p>
他好像迫切想要了解万员外。</p>
陶然眸子闪过一丝疑虑。</p>
若说这时间最了解万员外之人,非万子言莫属。</p>
此刻他竟向别人讨教,询问父亲如何,实为怪异。</p>
不过陶然还是如实相告:“与众人眼底一般,是个大善人,他虽是商人,却尽善举,堪为名士也不过分。”</p>
万子言唇瓣动了动,良久才道:“可有人告诉我,他曾经做过一件大恶事,即便他这一生做善举,也不足弥补他的罪孽。”</p>
陶然一顿,神色中显露几分惊愕,“和人?何事?”</p>
万子言摇了摇头,“并未告知我何事,但葛郎中说过,父亲病本能治好,但他郁结于心,久思成疾,才会使得他现今到灯枯油尽。”</p>
“你信那人之话?”</p>
“不信!”万子言抿了抿唇,“可他近日睡着便说胡话,一直与我道歉,总说他错了,不该骗我。可我不明,他骗了我何事!”</p>
陶然闻言,终于知晓万子言最近为何总是魂不守舍。</p>
“不如我帮你……”</p>
“不如你帮我……”</p>
两人齐声道,又同时止声。</p>
陶然示意,让万子言继续。</p>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些关于的父亲过去的事,我想知晓他的心病到底从何而来,他又为何与我道歉。”</p>
“好,我定然帮你好好查。”</p>
两人静默,好似又回到以往平静相处的时光。</p>
万子言自行将被子掖好,带着几分委屈道:“我冷,你也不知给我多生个暖炉。”</p>
“炭不用钱?”陶然虽这样说着,却将火炉往床榻移了几分,“某人不是喜爱在雪中站着,多站一会儿,一点也不冷!”</p>
万子言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中露出几分担忧,“柒柒还未回来,不知她是否有暖炉,是否安好。”</p>
“她可比你机灵,不想某人在雪地里一站一个时辰。”陶然将换上新炭的手炉塞进万子言怀里,“听闻来的监察御史是卢同甫,恐怕不是这般简单。”</p>
“卢同甫!?”万子言猛地坐正,掀开被子便要下地。</p>
陶然正想着万子言终于安静了,结果对方又要走,一把将人擒住,推了回去,用被褥裹得严严实实,不然他离开,“是谁都不打紧,先养病。”</p>
“不行,卢同甫老谋深算,柒柒不是他的对手。”万子言想要挣脱,奈何发烧没有力气。</p>
挣了几下,不仅没挣开,反而使自己筋疲力尽。</p>
“他只要不专门找上他们夫妻二人,便相安无事。”陶然顿了顿,“我怕的是他冲你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