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右手是厨房，可做饭，可烧水。灶膛里有火，火顶着铁锅，铁锅里冒着烟，应该是给客人们烧的热水。左手边是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阿福说那边是通铺，楼下两间，楼上三间。楼下的，左边用于存放货物，右边住人。楼上是给那些经济不大宽裕的行脚商人或者押运货物的镖师们用的。</p>

听声音，楼上楼下都住了人。楼下的已经休息了，呼噜声此起彼伏。楼上的，从左到右，左边那间已经休息了。中间那间还亮着灯，无人说话。右边的那间不止有声音，还有人影走动。</p>

正对着大门的两层小楼是上房，是给贵客们用的。所谓贵客就是当差的，当官的，还有乡绅富豪什么的。</p>

阿福猫着腰，压低声音道：“我们这驿站偏，除了送信的邮差，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官儿。乡绅倒是有，春秋两季多。”</p>

春天踏青，秋天赏景，拖家带口住驿站……能理解。</p>

阿福将他们领到二楼，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连开三间房。</p>

流萤伸出两根指头：“两间房，我家夫人说了只要两间房！”</p>

阿福：“另外一间不收钱！”</p>

流萤：“天上掉馅饼儿，必定是陷阱！小鬼，老实交代，你想干嘛？”</p>

阿福：“多送你们一间房你们还不乐意？”</p>

流萤叉腰，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小鬼，说实话，姐姐可是很凶很凶的。”</p>

阿福捂着嘴笑：“姐姐长得很好看，一点儿都不凶。”</p>

一句话，让流萤心花怒放，抓出一把零嘴儿放到阿福手上：“看在你嘴甜的份上，姐姐不跟你计较。姐姐有钱，不差这么一间房钱。告诉你阿娘，把你们驿站里好吃的好喝的都送上来。”</p>

流萤的小零嘴都是她自己做的，小果干儿，小肉干儿，味道不错。阿福道了谢，郑重其事地把小零嘴放到口袋里，方才开口道：“姐姐长得好看，就是脑子不大聪明。阿福说了，那间房是送的。姐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阿娘说了，人多的时候没办法，人少的时候多住一间，少住一间区别不大，尤其是这上房，给的房钱原本就多。”</p>

阿福招手，示意他们凑近：“阿娘还说了，住不住人都得打扫房间，有人住才有人气，有人气驿站才会越来越好。”</p>

伸出最后一根指头：“阿娘跟阿福喜欢你们，你们跟从前的客人不大一样。”</p>

流萤捏了捏他的耳朵：“小机灵鬼，姐姐把零嘴儿全部送给你。”</p>

阿福摆手：“无功不受禄，姐姐给阿福的已经够多了。房间是阿福跟阿娘亲自打扫的，无论是床上的被褥，还是茶具都是洗过，换过，用热水烫过的。阿福还要去帮娘亲，姐姐与两位贵客先休息。”</p>

陆知鸢注意到房间里的细节，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挂着一帘素纱。素纱，素衣，这驿站怕是要办丧事。目光落到阿福身上：“你爹生病了？治不了，弥留之际？你和你娘的素衣，包括这驿站里的素纱都是为他挂的？”</p>

阿福眼睛里的光消失了。</p>

“能告诉姐姐他生了什么病吗？姐姐是大夫，很厉害的那种，说不定能帮你把你爹爹的病看好。”</p>

阿福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跟着暗淡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