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婪尾花开(1 / 2)

“杨……炯!杨炯!” 李潆气若游丝,声线孱弱。</p>

杨炯在床边守得正紧,听得呼唤,匆忙间握住李潆的手,忙不迭应道:“我在!我在!”</p>

李潆双手在空中慌乱挥舞几下,继而颤声道:“杨……炯,我……我好像看不见了!”</p>

“什么?小棉花,你别吓我。”</p>

杨炯惊惶出声,双手将李潆的手紧紧攥住,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李潆双眸。</p>

“你……你先扶我起身!”</p>

李潆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可杨炯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双手颤抖,掌心处更是一片湿滑,满是细密的汗珠。</p>

“别急,没事的!没事的!” 杨炯将李潆轻轻扶起,轻声安慰,却更像是自我打气。</p>

李潆偎依于杨炯怀中,纤眸轻动,十指紧扣杨炯,身躯兀自颤栗不止。</p>

杨炯瞧着她那往日深邃灵动的眼眸,此刻竟似一潭死水,了无生气,心中惧意与惊疑交缠,却仍强作镇定道:“小棉花,咱们不着急!想是你太过紧张,待放松些许,慢慢来,定能复见。”</p>

李潆颔首,深呼吸数次,眼眸转动,右手缓缓抽出,在眼前轻轻晃动,惨然一笑:“杨炯,我确实看不见了。”</p>

“军医!军医!” 杨炯大声急呼。</p>

守候在帐外的三名军医闻得呼喊,匆匆步入营帐。</p>

“速来查看!” 杨炯急切催促。</p>

他心下明白,眼耳之疾,就医贵在及时,片刻耽搁不得,那治疗的黄金窗口转瞬即逝,一旦错失,再难痊愈。</p>

三名军医心怀忐忑,上前依次把脉,细察李潆双目及周身状况。</p>

杨炯目光如刀,紧盯着三位军医,见其额头汗珠密布,冷然道:“究竟怎么回事?能否治愈?”</p>

三名军医面面相觑,惶恐之色溢于言表,难以启齿。</p>

“如实道来!我不是那种忿屠郎医之人,现在我只想知道真情实况!” 杨炯沉声道。</p>

其中一名年事最长的军医闻言,长声叹息:“将军,吾等详查其目,未见丝毫损伤之象,然切脉所得,乃是气血凝滞、盛怒扰心之兆。此女旧疾缠身,尚未全然康复,今又因恚怒攻心,血涌于上,恐此即为失明之因由。”</p>

杨炯闻得此言,微微点头,当下也是明了,这大抵便是那压力所致使的失明之症。在强烈情绪激荡之下,视觉信号在视神经及大脑视觉中枢传导受阻。实乃心病作祟,或即刻便能复明,亦或数日间仍陷黑暗,若心病不愈,恐怕再难清明。</p>

念及此处,杨炯问道:“可有何良方?”</p>

“将军,吾等以为,当下首要之务乃是稳固气血,平抚心境,至于复明之事……” 军医欲言又止。</p>

“嗯,去开方吧!添些安神之药!” 杨炯叮嘱道。</p>

军医如蒙大赦,躬身退下。</p>

李潆察觉杨炯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不过是目不能见而已。”</p>

杨炯默然不语,双臂将李潆身躯搂得更紧。</p>

李潆轻拍其手,道:“叫小梧桐前来!我有话问她。”</p>

“承春,你此刻……” 杨炯忧心忡忡。</p>

“杨炯,我现在没了安全感,你不能欺负我!” 李潆苦涩道。</p>

杨炯闻言,内心仿若被重锤反复捶打碾磨,痛意锥心,几近癫狂。李潆天生慧眼明心,性极刚强,向来骄傲,从不于人前示弱,即便是面对杨炯,她也是竭尽全力的想要帮助照料,何曾会说出这般无助柔弱的言语。</p>

以前杨炯常盼李潆能稍稍柔弱一些,多些小女人情态。然今日当真闻得此语,杨炯却无半分得偿所愿之喜,唯余满心疼惜与悲戚。</p>

李潆见杨炯缄默不语,右手四下摸索,寻得他手,道:“可是要小棉花求你?”</p>

杨炯长叹一声,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转身步出营帐,寻得李澈,叮嘱道:“你姐姐想见你,她此刻心绪难宁,双目也暂失光明,你言语需慎之又慎。”</p>

李澈听闻三姐失明,心急如焚,再顾不上其他,径直冲入营帐,扑至李潆床前,见三姐昔日明亮双眸如今黯淡无光,悲从中来,趴在李潆怀中放声大哭。</p>

李潆右手摸索至身前李澈,轻拍其后背,柔声道:“莫哭,莫哭!姐姐无碍。”</p>

“呜呜呜!” 李澈紧攥李潆之手,泣不成声。</p>

李潆左手抬起,在空中轻晃,想要探寻李澈脸庞。李澈会意,捉起李潆的手置于己面,小声抽噎。</p>

“我真笨!早该猜到你是小梧桐才是。” 李潆苦笑着,轻轻拭去李澈眼泪。</p>

李澈连连摇头,神色急切道:“姐姐是这世间最聪慧的人,娘在日常里,时常在我耳畔夸赞姐姐呢。”</p>

李潆闻言,手上动作稍滞,将李澈拉近身前,道:“此刻姐姐有话问你,你需将所知一切如实相告。”</p>

“嗯。”</p>

李潆深吸数次,继而长声叹息,右手抬起,在空中无力招摆。</p>

立在一旁的杨炯心领神会,急忙趋近,握住李潆的手,沉声道:“我一直在!”</p>

李潆点头,挺直身躯,双手紧握二人之手,问道:“你说那二狗乃是宸妃之子,我记得宸妃之子已然夭折,这二狗究竟从何而来?”</p>

“我听长姐说,父皇当年暗中遣人将二狗送往扬州。李淑至扬州后,机缘巧合下与他相遇,二狗身份暴露。娘知晓后,料得父皇从始至终都没有让大兄继位之意,于是便想趁父皇昏厥之际逼其禅位。岂料父皇与太医庞审元合谋设局,父皇根本未曾昏厥,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李澈想起长姐的话,缓缓复述。</p>

李潆静静聆听,抓着杨炯的手因用力而致原本修长的手指弯曲若钩,指节泛白,劲道之大令杨炯眉头紧蹙。</p>

无奈之下,杨炯只得轻声安抚,道:“还是我来问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