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意早已散去，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唯有到了暮春的时候才好了些许。</p>

每到这个时候，宁云蓁心中也会多出几分抱怨。</p>

要么就是接连不断的下雨，要么就是已经有了些燥热之意，这便是京城，春秋两季向来都苦短，唯有夏日和冬日最为漫长，让人叫苦不迭。</p>

今日是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p>

月初的时候大梁正式发了战书，而后不待大晋喘息便长驱直入先声夺人地取了交州一郡，实在可恶至极。</p>

宁渊震怒，朝堂之上百官战战兢兢，无一不面色凝重。</p>

当时朝堂上的情形，还是卫迟下值后与她说的。</p>

彼时朝堂静得落针可闻，群臣彼此瞧望了几眼，眼中显而易见的都是极大的惶恐。</p>

“诸位爱卿，前往应战的人想好了吗？”</p>

宁渊靠着龙椅，凝望着殿下心浮气躁的众人，沉沉开口。</p>

一紫袍官员往右站出一步，迟疑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此次大梁既然突然发动攻势，必定早有准备，那这个人选也需当慎重考虑才是...听闻卫将军多年前曾与南梁有过交手的经验，更是将其退敌数里，骁勇非常，微臣认为卫将军应当就是这个合适的人选。”</p>

此话一出，立即有不少人附议。</p>

也有人说：“卫将军年事已高，大晋许久不曾有过战争，也要给年轻官员机会才是。”</p>

众人纷纷点头，而后突然想到，卫将军的两个儿子可也是出类拔萃之辈啊。</p>

他们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就眼巴巴盯着上头的帝王瞧。</p>

这些文官向来都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只要事不关己便都是持着无谓的观望态度，宁渊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到头来还是要仰仗卫家，心头就有些不大舒坦。</p>

当然了，也有人提到李家的。</p>

只是若说卫敞年岁已高，那李邺已经年逾七十了，再加上先皇后出的那事...那官员刚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对，而后悻悻地住了嘴。</p>

众臣在大殿中央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如他们所想，宁渊将此事交给了卫家父子，而后又从禁军里拨了一个名叫秦章的人将他任命为此次的副将，协同卫敞作战。</p>

按理说卫敞为主将，那副将该是他的两个儿子或者其中之一才对，帝王却派了个自己的人坐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什么心思不言而喻了。</p>

整个朝堂上，卫家父子始终一言不发，最后听闻被点名也只是十分沉着地接下了这个差事。</p>

看似首当其冲，也并不十分意外。</p>

秦章，宁云蓁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p>

当日晚上卫迟回府和她说完今日朝堂上的情形过后，两人都知道，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p>

而关于秦章这个人，宁云蓁记得很清楚，此人是宁渊的心腹，向来只听从于他的命令。</p>

前世的时候，宁渊那次得知了卫迟的身份，就是暗中命这个叫秦章的人在大梁生了乱子让卫迟腹背受敌。</p>

因此这一次，宁云蓁早早地就将这个人在他耳边说了许多遍，同时叮嘱他多加小心。</p>

“此一去山高水遥，我已将所有我知道的能想到的事情尽数写在这封信里，你一定要万事小心，若遇到什么特殊状况也请三思而后行，莫要强出头。”</p>

彼时卫迟攥住了她的手，郑重地答道：“你放心，我定会护好父亲和兄长，与他们一起平安归来。”</p>

宁云蓁哽咽着点头。</p>

而后卫迟便于十日前跟随着卫敞卫玄，一道去了边关。</p>

再说回今日，浴佛节。</p>

卫迟走后，宁云蓁心里不踏实，便在这日约了沈淮秀一起拜佛，为边境的将士祈求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