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碎冰已经逐渐消融，水面清澈。</p>
他微微仰着头，清隽的下颌，利落的喉骨，都随之他的动作而动作。</p>
时而剧烈，时而轻缓。</p>
陆温立即红了脸，她的衣衫因他之故有些不成体统，她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将被子蒙过头顶，披挂在身上。</p>
陆温青丝垂顺，双颊通红，被他欺负得狠了，连眼眶也是通红的，裹着厚厚的被子，蹑手蹑脚。</p>
然后，像只蚕蛹一样，像做贼一样，一步一步往外挪，生怕惊动了他。</p>
他勾了勾唇，心尖儿越发颤动。</p>
“云儿……”</p>
他唤住了她，声音很轻，柔和又低哑。</p>
只是这具躯体，对疼痛已经有了耐性，对天理人欲却是半分也无可奈何。</p>
论他如何，都只觉备受折磨。</p>
这样的感觉，比之温香软玉在怀，还是差了太多，他并未消解一分一毫的心火，只是愈发灼热，愈发难耐。</p>
他觉得不痛快，不开心，不满足。</p>
陆温怔了怔，箍着锦被，不肯扭头去看他。</p>
“怎么？”</p>
他开始折磨自己，不想再控制力气，药性经久不散，哪怕再无法忍耐，他也依旧温和的问她。</p>
“你当我是……花街柳客。”他迫切的抒发，也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将自己，又当作什么？”</p>
陆温静了一瞬，垂下眸子：“谢大人何必明知故问。”</p>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浴桶应声而碎，水势铺满木板地面。</p>
“我从未允你接过客。”他嗓音嘶哑，痛苦。</p>
他可以保下她的性命，可以小心翼翼的将她丢入了风月之地，却免不了她受揽月阁内的各种磋磨。</p>
她的身份太特殊，天爻谷五万将士的遗属，文武百官，乃至裕丰陛下，都时刻盯着她，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袒护于她。</p>
这番动静惊动了陆温，陆温只得从厚厚的蚕蛹中，探出个小小的脑袋，偷偷去看他。</p>
他只披着一件玄色中衣，单膝跪地，腹部紧绷，紧紧阖目，重重的喘着粗气，一副好似练功练到快走火入魔的样子。</p>
陆温皱了皱眉，飞快挪开视线：</p>
“可，梳拢那夜，即便来的不是你，只是任何一个人，无论高矮美丑，无论他是权贵，还是走卒。”</p>
“我依旧会坦然的迎接他。”</p>
比之被揽月阁的手段彻底驯化，不如说，她已经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自尊，自爱，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已然为妓的命运。</p>
谢行湛一震，心底刺痛无比。</p>
比之心痛，他从未纾解过，所以不得门道，只能极其粗暴的对待它。</p>
他拿捏不准力道，以致浑身都痛，一丝欢愉也无。</p>
又或者说，这只是他对自己，将她投入教坊司的惩罚。</p>
“为什么不逃？”</p>
陆温鼻尖微涩，凝目远望窗外幽幽夜色：</p>
“若我逃了，陆家通敌之名，就彻底坐实了。”</p>
他红着眼眶，素来理智清醒的头脑变得混沌，下手时也变得不择手段。</p>
他仰起头，浑身气息冰冷，发出最后一问：</p>
“所以，你把每一次，都当作交易么？”</p>
她垂目，将自己从锦被放出来，赤足下地，入了浴房，将他拉起来，为他合拢衣袍，带入书案前。</p>
谢行湛早失光明，世界漆黑一片，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丝滑轻透的东西，缓解了他的热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