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子里庆功,先是点了洋快餐当宵夜,大家吃完后继续加班。
九个女孩八个都已经联系上家里人,除了徐春花,一点信息都没有。家住哪儿?电话号码多少?问学校要了点资料,查了查,已经成了荒山野岭了。
刑远林觉得万分头疼。
如果非得说他有什么绝症,可能就是这个病灶。他本来浑身上下没什么毛病的,自从停职过后,待家里闷过两个星期,便有了这个毛病。
他还正襟危坐地去市医院挂了个号,结果医生告诉他平时放轻松点,别太紧张,别有事没事都当癌症处理,这么个高压状态下去,迟早得长一身瘤子。
推开休息室的门,徐春花换好了一声衣服,伤口包扎完,也涂了点碘伏,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警局里有些个女警员给她买了点晚餐,普通的饭盒,她没吃,就放在手边的椅凳面上。
刑远林走过去。
“徐春花,饭不合你胃口?“他本来想学前辈同事管她叫小妹妹的,但实在不顺口,思虑半秒还是称呼了全名。这小姑娘十七了,这么叫应该也不介意。
语气温柔下来,传到徐春花耳朵里,徐春花抬抬眼看着他。要说这女孩有十七,也不是说不信,但看上去更像十六十五岁,不会往大的方面去猜。
“不饿。”
她声音轻柔,内容却有些冷漠。
刑远林本来就只是想借着吃饭这个事开个话头,见对方这样回,也没再劝下去,直接问”那你还能记得你家住哪儿吗?好好想一想,我们会送你回去的。“
徐春花低低头,目光垂到地面上,看上去像在思索,刑远林觉得更多可能是空想。
两三秒后,她抬头,面色沉静如雪,五官却如云彩般媚丽。她张张嘴,手也拿出来轻轻比划,同时说着“你见过,见过这个人吗?”
她的两只手从她头发虚晃,“黄色的,人。”
“别人叫他,耿辱。”女孩略微吃力地,一字一句,清晰说出。
刑远林在第二句话出来时,心里就已经清楚徐春花要找的人是谁。
“你找他干嘛?”刑远林蹲下来,这次变成他抬头看着,徐春花顺着他的姿势变换低下头,目光跟随。
“我,喜欢。“徐春花说出一句让人摸不透心思的话语。
刑远林盯了她两三秒,然后起身。
“他做好事不留名,你要是想见他有点难。打个电话行吗?“刑远林问。
“行。”徐春花没点头,只是轻轻飘出,她的目光立刻虚浮地从他身上飘开。
电话摁了免提,音量开到最大,一声声”滴滴滴“,大概有三四十秒。刑远林听说过他爱丢手机这件事,心里料想大概是黄了。
他一直拖到了过了一分钟,没找到说辞前仍强硬拨打着,起码徐春花现在肯和他沟通。刑远林不太会说话,处理事情起来,特别是遇上小女孩,他手法着实生疏。
徐春花飘来飘去的眼神,在电话拨通第一分三十秒的时候,停在了地砖角落上。
“他不在。”
刑远林点点头。徐春花突然伸出手,摸住他的手,微微扯扯,“你说,他会死吗?”
刑远林心里砰地一顿。
那只攀上来的手,他逐渐感到点点凉意。徐春花的目光十分炽热,簇拥着他。
死。
会吗?
徐春花笑笑,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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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辱在路上晃了晃,见街景熙熙攘攘的,心觉热闹,没看几眼拐进了一间酒店。
他觉得今天得对自己好点,打算睡个高级的,在前台磨了三四分钟,终于要了个98的特价单人间,前台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一直保持着耐心。
“耿先生,这是房间的钥匙,请您收好。”
耿辱拿回□□,连带着钥匙挂手指尾上。这酒店不错,明天还能凭票吃个早餐,他算计好性价比,晃晃悠悠地上电梯。
耿辱心情不错,嘴上哼着首小曲,摁了个三楼。
电梯门准备关上,忽然外面伸出只手挡了挡,耿辱见着一个男人也要进电梯。
男人踏进电梯一步,耿辱就迈步出了电梯。
“兄弟,你三楼?我就二楼。”男人见状喊住他。
“啊,不用了。”耿辱摆摆手,“吃饱了有点撑,爬楼梯也行,我有点洁癖。”
耿辱出了电梯门,进入安全通道,准备爬楼梯上去三楼。
突然想起来要买瓶水,爬到二楼半又折身,回到一楼大厅。
耿辱买完水,喝了口,坐在酒店大厅的接待沙发上休息了会儿。
“哎,美女。”他拧上水瓶盖,侧过脸冲前台一笑,“帮我报个警行不?”
前台的小姐姐愣了愣,回望耿辱。
耿辱朝她又眨了个眼,“没带手机,美女你帮个忙吧。”
前台小姐姐见他这神色,觉得胡闹和严肃并重,拿起话机拨了个110,嘟嘟两秒后立马通了。
前台小姐姐正想着问理由,一抬眼,黄色长发男人不见了身影,远望,正往电梯间里去。
进了电梯,男人正在那儿等着。耿辱不奇怪,刚刚这时间够男人上下十八层了。他靠到边上,仍旧摁了个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