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远林被迫继续,“第二个女孩也差不多,家里开小卖铺,刚上高二。假期刚跟家里人要的身份证,说要去打工,一开始父母不给。后来这女孩挺叛逆,自己偷了买车票来贵州。后面失联。”
“第三个女孩……”
耿辱打住他,不似大爷胜似大爷地飘了一句“行,三到九我都看完了。我就想听听那徐春花,除了上次昆明局里的那些,还查出什么了?”
“前辈。”刑远林这回眉心疼得直入脑壳,病情急剧恶化,他好不容易在脑海里飞快捋清楚了“九个受害者临时概述”的思路,刚找到点成就感,现在又让他把作业咽下去,十分苦涩,“您上次进局子时,我不在。”
耿辱听着这话不太吉利,左耳入右耳出思索了半秒,没摸索出什么意思,忽然凉风吹过,他头和小手都有点冰凉,“给条毛巾我先。”
刑远林听着这熟悉的家乡语序,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步,递了条毛巾一边说,“前辈,那我先去审审那抢劫犯,你等一下直接上那辆蓝白相间的四轮车。”
耿辱被气笑到了,“警车还有三轮的啊。”
刑远林已经走远了,耿辱低低头,不认真地看了看资料,心里织了张网。一普通的拐卖□□案,其实轮不到他来帮忙,毕竟编外人员,警力不至于这么不充足。
徐春花,他恰好又翻到这小姑娘。很漂亮,大眼小嘴,肤色在照片上看也映照得十分白皙。
耿辱看着,有些心疼,一抽一搐的。
他爬上公用四轮车,其间有些小女警误入,想睹一眼这外地来的刑姓警官的美貌,没料遇上个妖里妖气的。耿辱冲她们一笑“美女那边走,这辆是押犯车,专抓些穷凶极恶的。”
吓得小女警们直骂一句流氓,从此对穷凶极恶的黄发嫌疑人敬而远之。
十五分钟左右,“穷凶恶极押犯车”的临时车主刑远林回来,“前辈,您吹干头了吗?”
耿辱立马会意,他寻思着这小子之前说话不怎么拐弯抹角的,估计是那一记停职处理太猛了。
他回应“行了,不急,你慢慢审。”
刑远林有了这句话,放心了。
他折身走回几个被五花大绑的抢劫犯面前,蹲下来,看着这几个混混,就在这几个抢劫犯以为他又要问抢劫一事时,刑远林突然话题一转,发问
“你们有谁认识耿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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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的局子不错,耿辱照常吃了点炒粉当宵夜,把局子当家,洗了个澡。
姚陶忙了起来,一时半会没时间理他。耿辱自己走出大厅和前台小女警聊了几句骚,打探下周围的情况,接着探头到外面去望望。
天很黑,黑得浓墨厚涂的,耿辱心里觉得和华南那地反着来。家乡夜夜笙歌灯火通明的,他不大喜欢。
这次的拐卖□□案共有九个少女被迫害,他自诩共情能力强,此时此刻心里不好受。一郁闷,喊了句“姚陶,我出去逛逛。”
耿辱走出去,现在正值旅游旺季,街上游客不少,还有夜市,喷泉哗哗哗地喷水。他的捞仔装扮倒不怪异,说他是本地人,说他是游客,都有人相信。
自从狗哥被端了,昆明一带往四周的县城跑。云南一带的往四周的省份跑。有道云贵高原,贵州便成为接受众落水狗的绝佳场所,导致这边犯罪率飙升。
有时他也在想,有个领头的就好了。管着大伙,有规有矩的,时而黑吃黑一下,往往比散沙一样的打击更能维护秩序,但动辄就是伤天害理的事。警察面对这么庞大的势力,确实棘手难管。
“妈,我要吃丝娃娃。”
隔壁清亮的人声引起他的注意,他抬抬头,却蓦然瞥见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徐春花。
她一头披肩散发,那模样和照片上的没差,正赤着足,穿着白裙子在街上游荡。
耿辱瞪了瞪眼,多年的素养使他反射性地压抑住自己,冲上去拉住女孩的冲动。
徐春花似是孤身一人,不知道要往哪里乱走,她的脚步匆匆而过,对于身边盯着自己的路人目光丝毫不在意,盏盏商店的霓虹灯如流星般在她身旁滑过。
耿辱坐了四十多秒,纵观全场,确认无人跟随她,迈步远跟在她身后。
女孩步伐很快,幽灵似的身影在街上飘来飘去。耿辱远远跟着在人群之中,也像是游荡份子。他眼见着她前方拐弯入小巷,他脚步一停。在两三百米之后的原地也拐入了身旁的小巷。
耿辱没来过贵州多少次,来也不是干正经事,大路没走过多少遍,小巷之类的倒能摸得挺清楚。只要熟识风格,只要走过的小巷够多,自然而然有了路感。他结合巷子牌略微一推测,便知道怎么通向小姑娘转入的那条巷内。
大步流星地走,果真撞上了那个徐春花。
“小姑娘,”耿辱叫了声。
恰好在一条横巷,路灯照得进来,那个白衣徐春花被叫喊,忽地停下脚步。扭过头来,他见徐春花吊带白裙飘扬,两臂裸露,但手上却是一条一条的红色抽痕。不重。但他注意到了。
“小姑娘,我迷路了,还被偷了点东西,能带我去个警察局吗?”耿辱说,他的声音清脆又明亮。
徐春花望着他不说话,面色在昏暗的路灯下很白净,整个人似乎连呼吸都很安静。耿辱从黑暗的那一巷头走来,见她并没有要跑的意思。
“可以吗?或者你给我指个路,我自己走也行。“耿辱继续说,话里话外带着点笑意,同时自己发动的桃花命愈来愈浓郁,幽幽地向四处扩散。
徐春花始终不语,脚步也不动。
忽地,在耿辱离她只有两米的位置,徐春花突然退后一步,张唇“你别过来。”
耿辱比嘴型我是警察。
他不排除小姑娘身上有窃听器什么的,他意识里觉得这小姑娘应该还算机灵,不会刚刚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然而徐春花并没如他所愿,她的声音柔和得像云彩“我要回去了,我不懂路,你往南走顺着光走。”
路灯的光在北边照来。耿辱心里掂量了一下。他没打算往南,而是向北转去,他知道那边就是大街。徐春花这是暗示?他不大清楚。
她的语气和表情不掺假,甚至有种仙人之感。自己的桃花命没甚作用,耿辱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清冷得脱世离俗的女孩。
耿辱拐弯迈步。
四五步后,他听到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徐春花她往东走,背着光走。
耿辱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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