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8:别演了,朕都知道了(2 / 2)

一大早,张籍府上中门大开。

这个异常的情况,自然引起了来往路人的好奇。

张籍这种三朝老臣,在大秦也算是一方权贵。

能够让他府上大开中门的情况,几乎很少了。

站在街上,就能够看到张府院子中跪着一个身影。

太阳刚刚升起,张府外就聚集了一大波人。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跪在那里的人,便是昨日当街逼得人剖腹的张扬。

不多时,须发皆白的张籍走了出来。

“孽子,你可知错!”张籍指着张扬怒骂一声。

张扬抬起头,看了看张籍,一脸恍惚。

昨夜,他被张籍叫到府中。

张扬本以为张籍叫自己来,是要跟自己面授机宜,怎么处理自己惹出来的风波。

没想到,他到了以后,连张籍的面都没见到,便跪在这里。

一晚上下来,张扬整个人已经虚脱。

以张扬的智商,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阿爷要如此对待自己。

看着张扬一脸恍惚的模样,张籍心中叹了口气。

陷害叔孙通之事,完全出自他的授意。

从始至终,张扬都不知情。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就这种蠢货,如果不是自己的孙子,张籍早就干脆抛弃了。

今天他大开中门,摆出一副当众训子的模样,其实也是想将张扬保下。

“仗势欺人,触犯秦律,老夫今日便对你行家法,以儆效尤!”张籍语气冰冷道。

看到这一幕,门外围观的众人,虽然不敢喧哗,但心里都是大声叫好。

大秦以法治国。

秦律严苛,自商君以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观念,深入人心。

尤其是大秦腹地,关中地区的老秦人,对律法尤其敬畏。

勋贵,理当以身作则。

所以,今日见张籍当众惩罚张扬,围观者都是心服口服。

皇帝书房。

赵昆刚进,就看到陈平迎面走来。

“今日,咸阳城中出了一桩稀奇事。”陈平笑着道。

不等赵昆询问,他便直接说道:“张籍将自家中门打开,宣称张扬触犯秦律,要对张扬行家法。”

“这老家伙倒是好算计!”赵昆笑了笑。

若没有今天的这一出,他还不敢肯定昨天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但张籍今天这么大张旗鼓,明显是心中有鬼。

不用说,昨天张扬污蔑叔孙通,肯定是他的计策。

今天张籍当众训子,并且将昨日的事情定性为触犯秦律。

这样,他就可以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抽脱出去。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在咸阳民众面前刷一波好感。

一箭双雕。

这番机变,不愧是历经三朝,官职越做越大的人精。

但是,赵昆却不想让他如愿。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精力。

张籍以为赵昆重视寒门,才侵害了勋贵们的利益。

这说明,他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其实,现如今的大秦,赵昆从未把任何人当做自己的对手。

他也从不认为,有谁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张籍苦心竭虑,却不知道自己在赵昆眼中,充其量就是一只聒噪的苍蝇。

“让蒙毅去张籍府上一趟,他想要和稀泥,未免想得太美了!”赵昆摆了摆手。

张府。

张籍指着张扬骂了足足半个时辰。

眼看张扬的身体已经忍不住打摆子了。

同时,门外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张籍自觉差不多了。

他朝门口走去,打算对聚集在门外的众人说几句话,便结束这次作戏。

这时,门外的人群隐隐传来一阵骚动,随后迅速朝两边分开。

蒙毅双手举着一根荆条,走了进来。

他对张籍施了一礼,然后高声说道:“陛下听闻左廷尉当众训子,怕君忧思劳累,特遣我送来此物,帮左廷尉省些力气。”

说着,蒙毅小心翼翼地将荆条递给张籍。

张籍愣了一下,却没有接。

他看着蒙毅手中的荆条,太阳穴不住跳动,心中一片冰凉。

廉颇负荆请罪之后,荆条便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含义。

张籍在官场上厮混一生,自然不会以为陛下送自己荆条,真的是用来抽孙子的。

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昨天那件事情,是自己的布局。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

老东西,昨天的事情是你做的,别演了,朕都知道了。

张籍也明白,这根荆条是赵昆给他的一个机会。

若他愿意就此罢休,那便让张扬去太医院向叔孙通负荆请罪。

到时候,陛下便既往不咎,当这件事情从没发生过。

张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心里念头百转。

只见他双手接过荆条,朝着皇宫方向遥遥施了一礼。

“陛下仁慈,还体谅老夫年老体衰。

不过,这家法却是不必了,在我大秦,任何人不可随意动用私刑。”

蒙毅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从这话中,听出张籍的不妥协之意。

去让张扬负荆请罪,那就是把柄落在了陛下手里。

所以,为了不落把柄,张籍选择了献祭自己的亲孙子。

这波啊!

这波叫做献祭!

“张扬触犯秦律,按律当徙五百里。吾这边将其交送有司,依律定罪!”

蒙毅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张籍把锅全部扣在张扬头上,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他深深看了一眼张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这时,陈安来到张籍身边。

“老爷,东陵侯到了。”陈安小声道。

张籍点了点头,看都不看已经跪昏过去的张扬,朝正屋走去。

进了里屋,便看到身材干瘦的东陵侯召平,跪坐在案几前。

“陛下年轻,行事不知轻重。有些时候,却需要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劝谏他,今日找东陵侯亲来,便是商量此事。”

张籍跪坐在召平对面,直接开口说道。

召平笑了笑,道:“我已联系一些故交老友,均是才高之士,不日便能赶来咸阳,见到他们,陛下的心思,自然就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