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棍子左右挥舞,一时居然近不了她的身,王氏被几棍子打趴在地,瞪着眼不敢再吭一声。</p>
女人身板小,力气很快用尽了,夏老大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棍子,抬起一脚踹去,禾草倒飞出去,撞到墙上,差点背过气,那一脚正正踢中她的肚子。</p>
夏老大踢了一脚在地上装死的王氏:“把她带到柴房,用铁链锁了。”</p>
王氏眼一睁,立马爬起来,拖拽着禾草出去。</p>
等王氏回到屋里,夏老大说:“先关她几天,灭灭性子,她现在这样寻死觅活,谁敢要。”</p>
王氏揉了揉腰,龇着牙点头,小蹄子下手真狠。</p>
夫妇俩吃了晚饭,合计过两日跟人牙子打听打听行情,算盘打得噼啪响,一直说到蜡烛燃尽。</p>
隔壁的柴房,只有墙上一个四方小口射进微弱的夜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气,禾草蜷缩着身子,捂住小腹,终于忍不住哼了两声,脸上一片冰凉泪渍。</p>
从小被父母嫌弃恶侍,她不是没想过反抗,为自己争一番道理,然而,反抗只会让落在身上的拳头越来越重,她慢慢变乖,不多说话,只埋头做事。</p>
她明白,从出生起,她的命就定了,这命就像一个漩涡,她逃脱不了,挣脱不开,至少乖巧温和能让她皮肉不再遭罪。</p>
一切又回到原点,在极度的痛苦中,女人脑海里突然浮现白天的一幕,那个人瞥向她的眼神,漠然、冷淡,甚至带着轻视,那双眼很好看,如同深空里的星辰,烨烁着光华,高远且不近人情。</p>
那眼神轻飘,却压得她直不起腰来。</p>
在门里,她可以是他的小娘,在门外,她不过一个他看也不会看的低贱村妇。</p>
禾草在疼痛中昏睡过去,眼睫上还挂着一两星的泪珠。</p>
之后几日,她一直被囚禁在狭窄的柴房,王氏每日送一餐烂食,以防她被饿死。仿佛一个等待被判刑的囚徒。</p>
“禾草!禾草!”</p>
谁!谁在喊她?女人从沉钝的意识中苏醒,循声望去,只见柴门缝外现出一个人影。</p>
那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圆头圆脑,一双眼睛滴溜溜格外灵活。是隔壁的小虎子,这小孩以前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p>
“我的爷嚛,你还睡呢!你哥把你卖给了城南的苗员外,那苗员外染了麻风病,拿你冲喜哩!”</p>
禾草瞬时打了个焦雷,夏老大全然没一点人性,把她嫁给麻风病人?</p>
不!她不要冲喜,不要嫁给麻风病人,她必须想办法,可哪里有什么办法啊,真有办法也不会等到现在。</p>
陡然间,女人双眼一亮,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生成,她要赌一把,只要能摆脱现在的困境,顾不了许多了。</p>
“小虎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p>
“禾草,我虽想帮你,但真不敢放你出来,让你哥知道,还不打死我,再说,我娘让我少管闲事,就这还是偷着告诉你的。”</p>
“不用你放我出来,只需要你帮我递个话儿。”</p>
“递话儿?那成,什么话?”</p>
“你过来,我告诉你……”</p>
男孩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把耳朵贴到门缝间。</p>
禾草附耳低语,那孩子听罢,眼睛瞪得老大,接着咧嘴一笑:“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