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的枪声炸响，身体像是四分五裂，头上一鼓鼓的凉气，仿佛豁开一个大口。</p>

活不成了，石大牙凶性全涌，贯注生死关头全部力量，拼尽最后一丝清明，举枪对准连城。</p>

扣动扳机。</p>

嘭。</p>

噗嗤。</p>

连城分不清两声哪个大，可血肉被豁开的撕裂响，近在咫尺。温热的鲜红，骤然在空中开出一捧流动的花，溅落她头脸，睫毛，眼瞳。</p>

她徒劳睁着眼。</p>

世界太红了，轰轰烈烈，黏腻又潮湿，她艰难分辨，是梁朝肃的血，比冰岛她捅心脏还多，比巷道天色还红。</p>

汩汩的，流成一个破烂的洞。</p>

她忘乎所以，伸手去堵。</p>

血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越来越多，那些澎湃勃发，曾经让她恐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流泄到她手上。</p>

像是要全数，倾注，浇灌给她，像是一种偿还。</p>

可他一刀还过了，连城陷入更深层次的混乱。</p>

记不起过去，遗失在当下。</p>

“别死。”</p>

……………………………………</p>

林娴姿入夜回到香江，迎面而来的杂事，像一盆兜头泼下的烫水，件件棘手至极，件件至关紧要。</p>

警方，政府，指认协查，汇报呈情。</p>

深夜才脱身，来到医院。</p>

梁朝肃手术刚做完，石大牙枪法不算准，瞄准连城后心，梁朝肃挡了一下，子弹击中腰腹，擦过左肾。</p>

特警现场处理及时，送医也及时，手术很成功，只是最近刚伤到心脏，还未恢复，很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预后凶险。</p>

连城又听医生交代一遍病情，走出ICU。</p>

林娴姿兜头抱住她，她整个人凉津津，浸透了医院的寒气，麻木，苍白。</p>

还在错乱里，未从惊魂黄昏里拔出。</p>

“对不起。”林娴姿亲吻她额头，不住抚摸她头发，“你舅舅全告诉我了，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p>

连城机械性笑一下，像出于礼节的程序反应，亲人愧疚表达歉意的时候，要原谅并安抚。</p>

“我很好，没事，谁也没想到他们有枪。”</p>

林娴姿握她手，她自己是温暖的，有力量，连城手指根根冰凉，垂落。</p>

“您好吗？”连城反问，又自答，“您瘦了，这么短时间，发生这多事，一定很累，您休息休息吧。”</p>

林娴姿五指收紧，再次抱住她，来不及开口。</p>

背后电梯叮一声打开，厢梯里拥挤的记者们，提好长枪大炮倒灌而出，簇拥梁文菲蜂拥而来。</p>

“您好，梁夫人可以接受采访吗？您姐姐爆料您与兄长梁朝肃的婚姻，全是被威迫强逼，是这样吗？”</p>

“听说您跟林家关系匪浅，现在林娴姿女士对您这么亲密，当初为何认下连盈盈，是亲子鉴定出错，还是受梁朝肃威胁？”</p>

“还有您姐姐，梁文菲女士孕期遭受虐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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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