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连城回头。</p>

萧达不远不近等着，眉眼间不自然。</p>

她没想到冯时恩再提她身世。</p>

萧达没有避远，连城想他大概听到了。</p>

她没问，问起另一件，“不好意思有些冒昧，你应该能感觉到白瑛对你的心思，那你对白瑛有想法吗？”</p>

萧达早预备她提这个，“连城小姐，抱歉。”</p>

“不用抱歉。”连城顿了顿，“男女感情最基础讲究你情我愿，况且这是你们的私事。”</p>

萧达放松。</p>

连城察觉了，剩下的话也说不出了。</p>

她自己都不喜欢受胁迫。萧达受雇梁朝肃，帮助她纯属工作，有这一层关系。</p>

她无论如何开口，哪怕声明毫无强制。对萧达，也天然有职场层面的压力。</p>

是一场微妙的裹挟。</p>

连城败退。</p>

萧达没想到她不追问了，心底一暖，“谢谢白瑛小姐青睐，我会当面妥当和她讲清楚。”</p>

连城松口气，情不自禁笑。</p>

这是感情理想的状态，一方点到为止地追逐。一方拒绝，也尊重他人心意。</p>

她指路，“白瑛在楼下小花园。”</p>

萧达怔了怔，“好的，那我现在去。”</p>

他迈步，像忽然想起什么，抬腕看表，歉意拜托连城。</p>

“早上何总送来很多清溪谷的文件，交代下午三点一定要让梁先生过一遍。我来不及处理，这会儿就剩几份儿，麻烦您帮我整理一下。”</p>

他身影大步走远，电梯不等，闪进消防通道。</p>

门板掀起一阵冷风冲过来，劈头盖脸喊他故意，他大力甩门，做贼心虚。</p>

连城不能给白瑛好消息，又不可能把萧达抓回来，定了定神，返回病房。</p>

门一直未关。</p>

男人听见脚步声，从屏幕上抬眼。浓白的日光已经扑倒他床前，纤毫毕现映清他一只手。</p>

手掌偏大，手指修长，除了疤痕鼓凸，筋骨刚劲得十分好看。</p>

“我帮萧达整理文件。”</p>

他指窗边，平静的有一种抽离感，“在那儿。”</p>

连城敏感觉察不对劲，不关门，走向窗边。</p>

“关上。”</p>

梁朝肃目光定在屏幕，仿佛随意一句。</p>

连城一僵，停在床尾附近望他。</p>

梁朝肃手指敲击键盘，依旧是聚精会神，毫无刻意。</p>

“走廊人多，吵。”</p>

连城返回掩上门，走到窗边，萧达分类文件有堆积癖，一般受文件夹材质影响，摞起五份就有可能滑落。</p>

他能堆到十几个，保持岌岌可危的“独立”，连城直接略过最高，翻开最低那一摞。</p>

感受后背有一束目光，幽邃，深刻，晦暗定格在她身上。</p>

连城转过脸。</p>

梁朝肃不躲不避，径直望进她眼里。</p>

“为什么不报警？”</p>

连城，“想听谎话？”</p>

梁朝肃沉默。他曾经很不希望，感情出自谎言，好也虚假，望不见真心，时刻不能安稳，如鲠在喉。</p>

如今倒想自欺欺人，她别有目的也挺好，哪怕随口哄他。</p>

“去香江吗？”</p>

连城不算意外，“萧达告诉你了？”</p>

屏幕的幽光，照进男人眼瞳里，光是白的，他眼睛浓黑，眼窝像刀剐出的创口。</p>

不见血，别样有一种恐怖。</p>

连城心脏咯噔一跳，不禁退几步想走。</p>

她在电话里没有一口答应冯时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