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梁。”</p>

连城寸步不移，周大志无声无息退后，门关上的刹那，泄露连城戛玉敲冰的声调，“哥哥。”</p>

周大志手一顿，门惯势之下，夹住他手指，他憋不住嘶叫一声。</p>

连城回头，门关紧闭。</p>

身旁传来脚步声，迅疾急躁，眨眼间近在咫尺，连城避左一步，鼻息间漂浮在乌檀木、雪松的冷冽。</p>

她眉峰都未动，似笑非笑，“哥哥，又要赶我滚出梁家？”</p>

梁朝肃出乎意料没有恼怒，近距离凝视她，比高烧见到模糊的影子，又圆润几斤。黑白分明的瞳仁，鼻尖小痣，绷紧的下颌。</p>

梁氏秘书办工服，业内公认的剪裁最精良，最具设计美感。</p>

他模糊有印象，秘书办主任汇报过一次，预算每套五万起。总体走端庄典雅，气质高华路线。</p>

连城则更冷清些，防备且有敌意。</p>

梁朝肃想不起其他人穿这套职业装的模样，乍看之下，无论端庄典雅，还是气质高华，都不如她俏生生立在这儿。</p>

“看来不用问了。”梁朝肃唇边勾起笑，尽力忽略那两声哥哥，“外界舆论被推上巅峰，有关我们的猜测，你希望全部推翻。”</p>

连城仰视梁朝肃，她高跟鞋只有五公分，弥补不了二十三公分的差距。</p>

他人瘦一圈，下半张脸含笑，眼睛幽深并不平静，那两声哥哥，他忍得太辛苦，克制着向内生出倒刺，勾着五脏肺腑化脓血，争相涌现在眼底。</p>

她恶意不掩饰，“那你会向外公开声明，你是我哥哥，并永远是我哥哥吗？”</p>

梁朝肃笑意维持不住，弧度浅淡。</p>

他明白，连城这是将他一军。他向外声明是她哥哥，便要顾及着舆论，同行，守男女之限。</p>

男女之间柔情蜜意，尚且有一强一弱，一放肆一纵容。轮换到嫌恶怨恨，一强一弱便更分明，刀枪剑戟时时刻刻入心入肺。</p>

偏这刀光，这剑影，是他拿命求来的。</p>

门外响起敲门声，范大志推开一道缝隙，“梁董，董事们全员到齐，会议可以开始了。”</p>

梁朝肃抬腕看表，百达翡丽5711，白金的表盘，与他从前气质不符，清瘦下后佩戴，竟有几分斯文。“好。”</p>

他迈步向外，示意连城，“梁秘书一同列席。你的座位有整理好的资料，会间欢迎梁秘书随时提出意见。”</p>

连城一怔。</p>

旋即跟上。</p>

进入大会议室，连城后知后觉，梁氏整体的感觉都变了。</p>

不仅董事长办公室，一路走来会客室，茶水间，甚至办公区的布局都找不到过去梁父时期的影子。</p>

中式古典犹存，更冷，更锐利，充满梁朝肃凛冽攻击的个人风格。</p>

自古以来多有谚语历证环境影响人，但人强盛威严到某种程度，能反过来影响环境。</p>

对环境影响越深，中心地位便越永固。连城只知道梁朝肃上位梁父，眼下从这环境改变的速度，只怕不仅上位夺权，而是梁父一败涂地。</p>

连城心绪纷杂，四年时间，梁朝肃如何成长的这般恐怖，难以抗争。</p>

会议主持人是周大志，连城职位是秘书，按理来说，没资格坐上会议桌。</p>

可周大志引导她坐董事长右下手，是以往梁朝肃的位置。</p>

连城一眼扫过，她下首坐着真正的集团副董。对上她目光，友善颔首，没有好奇，也没有意见。</p>

再往下，一群平均年龄在五六十左右的董事们，或圆滑，或严肃。对上连城目光，认得她的颔首笑，不认得她，也不多问，不反对。</p>

周大志在她耳边小声，“梁董提前打过招呼，往后集团所有会议，这个位置就是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