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瑛从小到大对经商不感兴趣,长大专攻医学,对商业的门道不甚清楚。</p>
只说,“好像是沈黎川在非洲的项目出问题,跟走私和倾销有关,然后还有他跟银行的贷款,牵连到他叔叔沈先生。”</p>
连城跟沈黎川订过婚,沈家的亲戚,她都认识,敬过酒。跟银行贷款有关的叔叔——</p>
她问,“是省里那位吗?”</p>
白瑛点头,余光瞥见白逸仙就站在门口,立即召唤他。</p>
“爸——我不懂商业,你来跟连城解释。”</p>
白逸仙没有靠近,“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涉及他叔叔,性质更恶劣,主要看上面纪委怎么查,怎么得结论。”</p>
连城跟梁朝肃四年,再不主动关注他,也知道一些他在商场上攻克制胜的招数脉路。</p>
涉政了,就是没打算撤手,给对方留活路。</p>
走廊传来噪杂声响,由远及近,白瑛本能示意白逸仙,“关门。”</p>
声响停在门口。</p>
梁朝肃逆着走廊的灯光,踏进屋内,门外还立着萧达,向白逸仙做请的手势。</p>
白逸仙心领神会,唤白瑛,“出来。”</p>
白瑛目光扫过梁朝肃,又看看连城,竟没有反驳,乖乖巧巧跟着白父离开。</p>
室内空荡荡寂静下来,门关上,更静了。</p>
连城挺直坐在床上,眼珠黑渗渗直盯他,沉默到极点。</p>
也危险到极点。</p>
梁朝肃走近,顶着她尖利的目光,坐在床边,“白瑛告诉你国内的情况,你接下来想如何做。”</p>
连城缄默。</p>
没有询问沈黎川,也没有指责他丧心病狂,当然,更没有诘问。</p>
梁朝肃注视她苍白的脸,眉眼的清澈灵动,已对他化作剑锋。</p>
剑尖指着他,他累累罪行,又添一笔。</p>
“你还没想好,对吗?”</p>
梁朝肃忽然有丝笑,说不上嘲讽,还是黯然,“沈黎川太嫩,他可能清楚商业上不能碰触的底线,但认知不够深,条条框框,沟沟线线,一个不经意的马脚,就足以对手撕开他的防线。”</p>
“而与他这般的危机,我这四年有过无数次,怎么遏制颓势,怎么铺垫,如何反制,都在你眼皮底下,不曾瞒过你。”</p>
连城脸上一分波动。她回想过去,上学路上,他接的电话,深夜床头,不灭的电脑屏幕荧光,断断续续全是零碎片段,她不上心,记得得不全。</p>
“还有白家。”梁朝肃坐得很近,往前一俯身,他眼睛像漆黑的巢穴,凶猛的野兽蜷缩着,下一秒会不会张牙舞爪,不清楚,但无形的威胁已经套住她。</p>
“沈黎川动贷款,是道口子。白家病历作假也是道口子,我从这口子撕进去,白家医院最低审查,白瑛吊销医师资格,再接着就是白家本家,白逸仙比沈黎川能耐大多了,但我无所谓成本,他拦不住我。”</p>
连城全身绷紧,被子下手臂筋脉凸胀,几乎崩碎皮肉。</p>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p>
但还是疯不过梁朝肃这个魔鬼。</p>
“甚至王姨,深恒泰多多,那个胖组长,再加上管家,他现在是我在护着,若不然只他向沈黎川泄露秘密,我那位父亲就足够让吃尽苦头,却有苦难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