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梁家二楼书房。</p>

周秘书站在书桌前，翻开文件，“没有进展，或者说推进不了，本来连城小姐在哪里租房，我们已经查出大概，但昨天突然插进一只手，严防死守，现在蛛丝马迹都查不到。”</p>

梁父面孔隐在暗潮里，“是朝肃？”</p>

周秘书躬身，“有猜测，无实证。”</p>

“那就是了。”</p>

梁父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点着桌面。</p>

他之前就怀疑，连城既然能对朝肃，不自然流露痛恨的眼神，又怎么会跟朝肃四年来有特殊关系。</p>

再有，他看人从未错过，连城乐观耿直，孝顺坦率。</p>

这种性格底色，不会因为一个沈黎川就报复养育她的家人。那她恨的原因，就很值得琢磨。</p>

而这种最不好的琢磨，此刻终于确定。梁父商界鏖战四十年，也有几分受不住。</p>

最看重的儿子，最骄傲的儿子，梁朝肃从不行差就错，他老练狠辣，办事谨慎，滴水不露。</p>

在名利场翻云覆雨的老狐狸们，都对他束手无策，那些废物二代的荒唐浪荡，更跟他扯不上关系。</p>

可他偏偏逾越雷池，做了世家最忌讳的事，冒了天下大不为。</p>

梁父脸上的晦暗，像铺就一层厚厚的灰。</p>

“叫人撤回来吧。”</p>

周秘书应下，还有几分迟虑，“也不一定是大公子，之前您尚未开始查，大公子就已经知道，要拦早拦了，这会儿拦，未免亡羊补牢，又惊动您，不是他的风格。”</p>

“你还没察觉吗？”梁父声音没有温度，“这几天，你们进展顺利，全是他在操纵，一步步，他想让你们查到什么，你们就查到什么，若我没有猜错，你们会一帆风顺，查到月底，把证据交到我面前。”</p>

周秘书僵住。</p>

梁父靠在椅背，“但他昨天改主意了。”</p>

有些话，不能跟秘书太详细，梁父摆手，让他退下。</p>

………………</p>

中午十一点，下了大巴车，老鬼带连城乘三轮，突突一个小时，到达海边一个小渔村。</p>

进村的水泥路紧靠海岸线，连城看见月弯似的弧形海岸线尽头，是一个简陋的码头，距离有点远，大部分被苍翠山头遮挡，模模糊糊，只有延伸出去的轮廓。</p>

她一上午安安静静，晕吐却能忍，再难受不抱怨一句，老鬼对她有了点好感，促狭道：“我们傍晚六点就从那出海，你是渔船新聘请的厨娘，擅长做多国好菜，还会酿酒，船长破格录取。”</p>

连城眺望码头，给自己加人设，“会酿酒，不会喝酒，脾气不好，骂人超凶。”</p>

老鬼一顿，本以为她会不适，名门贵女养出来的娇气，可不止身体上。</p>

“我有点明白沈总为什么要帮你了，你这性格，在豪门不常见。”</p>

连城瞥他一眼，“我骂人难听，在豪门也不常见。”</p>

车在村口一块老山石停下，石头红字刻着渔村名字，刘哥庄。</p>

老鬼扶她下车，“你不想我提沈总，这句是不是点我，下次我再开口，你就要骂我了。”</p>

连城环顾四周，“小孩子无话不谈，成年人心照不宣。”</p>

小渔村离码头很近，泊岸口不多，只有五六个，海浪里飘飘摇摇有艘渔船。</p>

那应该就是晚上出海的渔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