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哥道:“中原道家,一向讲究清静无为,不做争斗。哪里有像你这种,教人杀人的道理?1
要说阿里不哥这人,不仅极重功利,其骨子里还阴险、狡诈,遇事睚眦必报。
本以为这样一个小人,素日里必不会有任何尊崇的教派,可谁知,他却偏偏信了以“无为”和“无斗”而扬名的道教!
往好处想,阿里不哥可能是想借道教的教义忏悔和痛改前非。往坏处想,他这种行径便就是妥妥的欲盖弥彰了。
陆非适偏头看了看自己身旁亦扮作道士模样的武霖铃,口气老成道:“道家虽崇尚清静无为,不做争斗,但也没说让世人有仇不报呐!勇王可知,我们中原有多少快意恩仇的成名道士?前朝的丘处机、王阳明等人,哪个不是亲自手刃仇人的痛快老道?!难不成,勇王殿下要说,他们杀了人后,就不再算是道家人了吗?”
“他们当然是道家人!而且是受万人敬仰的道家人1阿里不哥皱皱眉头,略带不悦道。
“那不就是了?”陆非适似真正的老道那般微微笑道:“故,我们道家是既崇尚自然,又讲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往深里面说的涵义便是,若要达到道家所说的道法自然,与天地万物和谐共处,就要首先尊崇自己的内心!勇王殿下细想,若你连自己的内心都得不到满足和解脱的话,又要如何与世间的其他万物共处?这便可谓是‘人行大道,身心顺理,为道是从’了。”
见陆非适竟信口胡诌、胡乱攀扯,随意曲解道家道义,武霖铃忍不住吃惊地看向他,再偷偷做摇头状提醒,生怕阿里不哥瞧出什么破绽。
可陆非适却将武霖铃那种略带嫌弃和震惊的目光……自作多情地理解为了仰慕。
他自信地冲武霖铃扬扬下巴,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神色。
武霖铃像看傻瓜一样瞪了陆非适一眼之后,就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陆非适觉得无趣,只好重新板起脸来,继续对阿里不哥说教道:“《道德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面的‘一’,自是指遵循天道之人。而道德,道德,更是先有道,再有德。那何为道呢?道即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勇王殿下且听,在天、地、法面前,这‘人’,也是排在最前面的。故,这就告诉我们,凡事都要从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
阿里不哥大惊失色地看着陆非适道:“可……可之前给我讲道的道士们,都不是这么说的……”
陆非适将两只手自然地合扣在盘起来的双腿之上,眉目间颇为不屑道:“勇王殿下既信道,就应该知道天地之道法,并非只有一种释义。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道法的理解自然也会不同。我陆……小真人,师从名师,必不会曲解道义。勇王殿下信我!一定要去除掉那些羞辱你的非同类之人!如此,你的心魔才能得解……”
“咳咳1听陆非适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漫无边际,武霖铃忍不住出声打断他道:“师兄!今日对勇王殿下的布道,不如……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勇王殿下。”
阿里不哥一直觉得“陆小真人”身旁的那位“武小真人”,多多少少有些女相。她虽面色黝黑,说起话来粗声粗气,但其身体骨架却格外细小,肌肤纹理亦比她同年龄的少年男子要细腻许多……
虽心中有所怀疑,但因他们是道家人,阿里不哥就一直没有贸然相问。
不仅如此,素日里,他更是待武霖铃礼数有加,如未有允许,他从不多看武霖铃一眼。
如今见武霖铃竟主动与自己说话,阿里不哥才借机看向她的眉眼,好生答道:“武小真人想请教什么事,请尽管说1
武霖铃先是看了陆非适一眼,之后便开口问道:“方才勇王殿下说,之前你在铎蠹王宫时,曾被一女子点了穴道。据我所知,点穴手法乃我们中原武林特有的手法,那女子既是铎蠹人,又为何会我们中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