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菁忽然笑起来，青黛娥眉，明眸流盼，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白凌天的心不知怎么的错跳了一拍，想好的话居然就说不出口了。</p>

“白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便是你这么做了，小女子也定然不会领情的。”</p>

顾华菁笑着开口，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不是什么事情都来得及补救，若不是几次徘徊于生死，我又怎么能从那等愚蠢中醒来？说起来，都是托了公子的福气。”</p>

看见白凌天想说什么，顾华菁素白的小手一挥将他拦住，“公子可知如何才是真的在帮我？”</p>

流转的眸子就在自己的面前，白凌天看着顾华菁弯起漂亮的眼睛，浅浅一笑，“那就是离我远一些。”</p>

“公子出现在我面前，传出去便又是我不知廉耻，行为放荡，我已经是个和离的女子，这些传言能逼死人的，我往后还有谁肯要？”</p>

“我会负责的。”</p>

一句话，让白芷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顾华菁是觉得有趣，而白凌天，则是货真价实地被自己的话给惊呆了。</p>

他为何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言语，他究竟在说什么？他面前的人可是顾华菁！</p>

然而刚刚那一瞬间，听见顾华菁说她往后还如何嫁人的时候，白凌天心底的第一反应，是冒出了陌生的酸气。</p>

像是想通了一样，白凌天神色更加认真，“我已经弄清楚，白家确实亏待了你，但那不是我本意，就连和离，也是在我并不在京中之时决定的。”</p>

“你若是担忧名声，我愿意重新娶你。”</p>

“然后让我再感受一番白家的厉害？”</p>

顾华菁嗤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看向白凌天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p>

“白公子还是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可消受不起，虽然公子风姿绝代赏心悦目，只是你再玉树临风，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儿。”</p>

不知道为什么，白凌天的脸上忽然有些不自然，他定定地看着顾华菁，眼里有不赞同的神色。</p>

她怎么、怎么随便就评论起男子的样貌来？还说的那样自然……</p>

顾华菁注意到他的反应，眼睛慢慢睁大，这人不会这也要当真吧？她只是随便夸一夸的，不过怎么感觉……还挺有趣的？</p>

心头滑过一丝恶趣味，顾华菁忽然双手捧着脸，撑在桌上甜甜地笑起来，“说起来，我似乎还没看过公子笑呢，虽说你不笑就已经貌若潘安，那笑起来该是何等美貌？公子不若笑一个试试？”</p>

“姑娘慎言，这等语言怎能张口就来？成何体统？”</p>

“我只让你笑一个，又没扑过去脱你衣服，你那么激动做什么？”</p>

“你……”</p>

白凌天脸色涨红，身子甚至往后倾了倾，身体曲线僵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p>

顾华菁的笑意终于溢出口，笑得不亦乐乎。</p>

不是说白凌天冷然桀骜吗？自己这才说到哪儿啊，他就这么个反应，现在想想，还是流园的那些小丫头承受能力高一些。</p>

白凌天很想甩袖子走人，可顾华菁笑得水亮亮的眼睛，让他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p>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前一刻恨不得自己永远消失在她面前，后一刻就能言语调、调戏自己，还笑成这样。</p>

白凌天一直觉得女子是个麻烦的生物，可是这是头一次，他觉得这种麻烦，似乎也挺……可爱？</p>

顾华菁笑够了，也问清楚了琴宛慧的下落，既然送去了琴家，那就表示并无大碍。</p>

“今日华膳楼开张之日，酒菜只收一半的钱，白公子若是有兴趣，也可尝尝鲜，小女子就不奉陪了。”</p>

顾华菁施施然站起来，微微施礼便打算离开。</p>

白凌天在她的背后轻声唤住，“我方才说的，是真的。”</p>

顾华菁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方才说的，也是真的，公子最好的补偿我的方法，就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小女子心胸并不豁达，见公子一次，我就会想起来一次白家是怎么对我的……”</p>

珠帘微动，顾华菁的身影已是消失在白芷厅内。</p>

白凌天脸上不再有窘迫，回到他身边的侍从深深地垂下头，大人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方才顾家小姐究竟跟大人说了什么？</p>

白芷厅内，白凌天默默地待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站起身。</p>

他再次明确地感受到了顾华菁的疏离，不是那种入骨的痛恨，仅仅是疏离，划出分明的界限，不再走近哪怕一步。</p>

这分明是白凌天曾经极度渴求的，现在顾华菁真的这么做了，为什么他的心里，又会出现这样的不甘和焦灼？</p>

“回府。”</p>

白凌天沉着声音，他今日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见到琴宛慧的时候，又不知道为何想也没想就让下属去阻止。</p>

大概，是歉疚吧……白凌天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是心存愧疚才会如此，仅仅是如此而已。</p>

“……韩公子，真的已经没位置了，小的哪儿敢骗您？”</p>

“……您虽然说同黎大夫有交情，可小的去问了黎大夫，……唔，这让小的怎么说才好，黎大夫压根没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