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送走了姜栩栩一行人，易盏才在鬼门前站定，狐狸眼淡淡瞥过肩头处的小黑纸人，声音懒懒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p>

“还不下去？”</p>

小黑纸人两只手抱住他的衣领子，似是想当做没听见，但犹豫两秒，还是乖乖从他肩头跳下。</p>

轻飘飘的纸人落地，易盏低头瞥它一眼，没再说话，只抬腿，径直穿过鬼门离开。</p>

……</p>

阎王殿，公案前。</p>

感应到易盏的气息在地府消失，案前的冥鄢微微垂眸。</p>

“连小纸人也不得亲近吗……”</p>

似是一声轻喃，吐息时，又似一道无声的叹息。</p>

“这术法还是你教给我的。”</p>

与此同时，小黑纸人也做出叹息动作，下一秒，小纸人化作一缕青烟。</p>

青烟飘回阎王殿中，自动飘回冥鄢袖口之中。</p>

冥鄢自桌案前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阎王殿，意识也仿佛随着庄严的法殿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p>

*</p>

比起天元还要更早些的七千年前。</p>

彼时，易盏还是阎王，而他，不过是个因不甘怨恨而生的鬼王。</p>

“我说哪里来的小鬼，连地府鬼差都敢杀，难怪……”</p>

那是他初见易盏。</p>

长发白袍，风姿翩翩，从头精致到脚的人物，那张脸尤其精致。</p>

偏偏这样一个人，竟是地府阎王。</p>

冥鄢以为凭自己一方鬼王的实力，可以与对方一战，却不曾想，不过一个照面，他就被他直接打趴。</p>

绣着金线的精致长靴，仿佛随意踩在他背上，却叫他没有半分反抗之力。</p>

他就那样踩着他，还有空翻看生死簿，最后，终于找到他的名字。</p>

“我说呢，身负紫气，本该是帝王命数，却被替了命数，被万民唾弃，剔骨而死……”</p>

易盏说着，还不忘啧了一声，感慨，“真惨。”</p>

然后，他将他提溜起来，教训他，</p>

“但是再惨，也不是你吞噬恶鬼成为鬼王为祸的理由。你还敢杀我的鬼差，谁给你的胆？</p>

你知道培养一个好用的鬼差要花多少心思吗？”</p>

后来冥鄢才知道，他杀的那个鬼差，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个销冠。</p>

可不杀也已经杀了，冥鄢就问他，</p>

“你要拿我如何？送入十八层地狱？走刀山？下油锅？”</p>

易盏对上他满是煞气的眼，有些嫌弃的将他丢到一边，</p>

“你是得走一遭地府，好好洗洗你这一身孽债。”</p>

然后，他被他丢进了忘川河。</p>

再捞起来后，他却没有将他投入十八层关押的意思，反而将他留在了身边。</p>

按易盏的话说，</p>

“你杀了我最得用的鬼差，那未来百年就代替他，留在地府帮我干活吧。”</p>

他甚至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p>

在易盏的武力镇压下，他，已经身为鬼王的冥鄢，白天守在阎王殿帮着处理各种文书，晚上帮他到处捉出逃或为恶的厉鬼恶鬼。</p>

冥鄢不是没想过要反抗。</p>

可他但凡想要使坏，代替他留下监督自己的小黑纸人会第一时间对他出手。</p>

毁了小黑纸人也不行。</p>

作为他分身的小黑纸人前脚被毁，后脚他就会被易盏出现揍趴在地。</p>

逃跑更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