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道意识的无情，姜栩栩一点也不意外。</p>

在她将小树苗从那个灾祸侵蚀的领域里带出来时，她就发现了天道的本体与意识已经分离。</p>

她手里的这棵树苗，不过是失去了灵魂的壳子。</p>

饶是如此，姜栩栩依旧从它那里窥见了异世天道当初创立异世的真相。</p>

“当初世间灵力枯竭，天道将自己分化成两半，同时创立异世，想要为人类留下一线生机。</p>

你作为异世的另一半，在创世之初便为异世制定规则，你不允许妖鬼灵物窃取世界灵力，可异世依旧因为你的放任纵容走向灭亡……</p>

于是你决定放弃异世，转而试图掌控如今这个没有了天道庇护的世界。</p>

加上你的本体因为力量耗尽，无法再镇压异世灾祸，所以你同样选择放弃本体，将意识剥离，妄图将两个世界重新合二为一，从而滋生一个新的天道之体……”</p>

姜栩栩潺潺讲述着天道本源的一切，看向异世天道的目光中不带悲喜，却有审视。</p>

她道，</p>

“可世间万物，只靠舍弃和夺取是无法延续的。”</p>

以如今的天道意识，哪怕祂成功成为这一方天道，世界依旧会随着无止境的消耗走向灭亡。</p>

既知真相，姜栩栩便不可能让祂如愿。</p>

姜栩栩原本不过阐述自己窥见的一切，却不想不知哪一部分触及到了异世天道的逆鳞。</p>

只见眼前金色光影剧烈晃动，隐隐透出怒意，</p>

“你非天道，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延续世间生灵？”</p>

祂说，</p>

“你以为你们原本所在的世界为何能够延续不被灾祸所吞噬？那是因为当初异世分化，两个世界的灾祸皆由我镇压！这本就是你们欠我的！”</p>

原来世界的另一半天道宁愿舍弃自身，也要保住世间妖鬼生灵，如姜栩栩这般知晓真相的都以为祂多伟大无私。</p>

却不知，从一开始两个世界承受的一切就不存在公平。</p>

祂身为天道，也并非一开始便偏激无情。</p>

可日复一日地镇压着两个世界的灾厄，为异世与儵厄交易，那些黑暗无孔不入地侵蚀着祂的本体，祂的内心也渐渐滋生出了阴暗。</p>

祂知晓，自己的意识早已被日复一日地灾难和恶念侵蚀。</p>

可那又怎么样？</p>

她非天道，又怎么知道祂不曾为异世努力过？</p>

抛弃一个将死的世界，接收一个灵气尚存的世界，祂又有什么错？</p>

“即便我决定抛弃异世，我依旧给了异世人活着的机会，否则，我何必耗费绝大部分天道之力也要让异世与我一同回归！”</p>

异世天道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压朝着姜栩栩直直压下。</p>

然而姜栩栩却似不为所动，依旧目光沉沉看着对方，</p>

“你带异世一同降临并非是出于对异世的眷恋，而是你不得不这么做。”</p>

哪怕知晓异世天道所谓的“苦衷”，姜栩栩依旧逻辑清晰地驳回祂的话，</p>

“因为你只是异世天道，哪怕强行想要接管这个世界，依旧无法被接受，唯有将异世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你才能以异世天道的身份顺利接管一切。”</p>

她说，</p>

“你并没有自己说得那么正义，如果你身上没有这道制约，从一开始你就会选择抛弃异世，放任他们被灾祸吞没。”</p>

她顿了顿，又道，</p>

“你所谓的给异世人活着的机会，也是在用规则控制着他们，让他们掠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生存的机会，这不叫共存，你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进行淘汰游戏，就像你曾经在异世做的那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