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p>

沈木兮将一碟桂花糕摆在坟前，“爹最喜欢吃的便是我做的桂花糕，女儿不孝，一去数年未能回来看您！可惜今年的桂花还早着，用的是去年的干桂花，香味兴许会差点，但口感差不离，依旧是爹喜欢的味儿。”</p>

“娘？”沈郅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眼阿落。</p>

阿落点点头。</p>

沈郅扑通跪地，冲着墓碑磕头，“外祖父，郅儿给您磕头。”</p>

这地儿还是阿落跟了夏问卿，才找到的。</p>

“今儿是你外祖父的生祭！”沈木兮忍着泪，冲着沈郅笑得酸涩，“他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你给他磕头，一定会很高兴。”</p>

“可为什么，外祖父的墓碑上没有名字？”沈郅环顾四周，所有的墓碑都刻有名字，有些被日晒雨淋，字迹已不是太清晰，但终究是有名字的，唯有他的外祖父……</p>

沈木兮没忍住，眼泪吧嗒落下，罪臣是不能有名字的。</p>

能有个全尸，已属不易。</p>

“娘别哭，郅儿不问就是！”沈郅慌了，赶紧伸手去擦母亲脸上的泪，可他越擦，娘哭得越厉害，到了最后，沈郅也跟着哭，母子二人在坟前抱头痛哭。</p>

沈木兮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哭过了。</p>

“沈大夫？”一声熟悉的低唤。</p>

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沈木兮骇然松开儿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夏问卿。不是说，他今日跟掌故告假，说是下午才会过来祭拜？</p>

正是因为如此，沈木兮才会一大早带着儿子过来，就是打算避开夏问卿。</p>

眼下撞个正着，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p>

“沈大夫？”夏问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里拎着篮子，里头搁着元宝蜡烛。瞧着眼前的一幕，又是元宝蜡烛，又是桂花糕，又是抱头痛哭，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其实那一日，沈木兮站在永安茶楼街对面盯着看，夏问卿心里就隐隐生出了几分怪异，如今瞧着这一碟桂花糕，心里忽然明白了。</p>

陌生的皮囊里，藏着熟悉的心。　　兄妹两个，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足足盯了半晌。</p>

春秀手一抖，一串元宝落进了火堆里，风卷起灰烬，刹那间灰尘漫天。</p>

“沈大夫？”春秀低低的喊了声，“你们能不能，说句话？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是要看到什么时候？”</p>

夏问卿率先回过神来，看了看沈木兮，又瞧了瞧跪在坟前的沈郅，眼眶登时红了。抻着腿，夏问卿艰难的跪下来，“你叫什么名字？”</p>

“舅舅，我叫沈郅！”沈郅瞧了沈木兮一眼。</p>

家被抄，父亲被杀的时候，夏问卿没哭过；饶是被打断腿的时候，他也没掉过一滴泪，却被沈郅一声“舅舅”，叫得泪流满面。</p>

沈木兮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可沈郅懂得娘亲的心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