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感激的揖了揖身,凝望着韩氏,继续道:
“那钩吻花藏在沈杨氏的茶袋中不会轻易被人察觉,韩娘子也是抱着这个侥幸,不管是沈杨氏母子谁饮用了毒茶,都只利于你,如若死的是沈杨氏,那往后你便能安心掌控她这庶子,如若死的是这庶子,那你正好顺势过继自己钟爱的沈家二郎,可谁知偏偏死的是你家家主。”
话到此处,她漫不经心的打量了眼沈杨氏。
此时这妇人清澈的目光中再也没了先前的柔性,心如死灰之下却又掩藏着道不尽的委屈和恨意:
“姐姐,沈郎与你可是结发多年的夫妻呀,他虽怜惜奴家却也并未落下你半分,处处依着你顺着你,就怕你生出怨愤,唯有过继二郎之事未曾依从你,可此事原委你最是清楚,你如何忍心害他呀?”
沈杨氏娇滴滴的泪水终是没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而她这番话也让韩氏听得有些动容,内心被深深的刺痛了,懊恼的沉默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这对曾经情比金坚的好姐妹,楚南栀也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
“的确,韩娘子或许心头也曾经有那么一刻动摇过,万一毒死的是沈家家主该当如何,可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起来那便没了回头箭,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彻底的掌控沈家,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因为毒死你夫君,这更能让你受益,结果显而易见,沈杨氏因此入狱,沈小郎君只能活在愧疚当中,往后的沈家皆牢牢的掌控在你手中,他若听话你便留他,他若不从,你可再过继二房的沈二郎,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
韩氏颤抖着身子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徐徐的望向堂外昏死的钱氏和已开不了口的沈二郎,欲哭无泪。
良久后,她将视线渐渐转回身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沈云清,迟疑着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这孩子,可这小家伙见着伸过来的双手,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不敢抬眼看她。
韩氏抽泣着冷笑:“你敬我却也怕我,你温顺乖巧孝悌仁义,我哪里真舍得让二郎欺负你呀,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求着我,像别的孩子一样娇滴滴的哭着去向自己的母亲喊冤,可你呢,你总是忍气吞声,明知是我唆使二郎去为难你,你却没有半点怨言,不向你父亲告状,也不向你小娘诉苦,孩子,你温顺乖巧得让为娘害怕呀。”
这番令人咋舌的话,使得沈云清小脑袋憋闷的直接扑倒在地,只敢轻声的更咽。
沈杨氏、卫子卿都是痛心不已,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一直承受着这样的委屈。
堂中众人皆是一片唏嘘,哪里能想到一桩命案竟是因为一个几岁的孩子太过温顺乖巧引起的。
胡茂锡一记惊堂木再次重重的拍到伏案上,掷地有声的喊道:“韩氏,你犯下如此罪孽,还不快快招来,是如何识得钩吻花这奇毒之物的,本官可不信凭你一介村野妇人竟有如此见识?”
今日那檀华道长的作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与此案干系颇深,若不是有三位长公主阻拦,他早就想方设法让那道人招供了,此时也只得无奈的旁敲侧击再假意去盘问。
韩氏冷眼环顾着大堂之中,却迟迟不见檀华道长的身影,心灰意冷之下,正欲和盘托出,三长公主林洛初愤然起身,骂骂咧咧的吼道:“韩氏,你若胆敢胡乱攀咬,本宫定当让你立刻身首异处。”
赫赫威严,吓得韩氏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