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被服务员小姐姐的声音拉回神的。</p>
小姐姐正礼貌热情地冲两人推荐饮品：“先生，这边甜点已经全数上齐了，请问要给您和这位小姐上什么饮品呢？我们店里最近新推出的一款加了菠萝蜜碎的杨枝甘露还不错噢，先生和小姐你们看看需不需要？”</p>
周芙觉得无所谓，本想说句“随便都行”。</p>
然而周航山在听到杨枝甘露时，下意识皱了下眉头，而后认真地抬眸看向服务生询问道：“这杨枝甘露里头是不是还有芒果？”</p>
服务生小姐姐很快点了点头，笑容满分：“对的先生。”</p>
周航山闻言，随即摇摇头：“那算了，换别的吧，我女儿芒果过敏，喝不了这个的。”</p>
周芙紧攥着的手心，被指尖扎得隐隐刺痛起来。</p>
她对芒果并不过敏。</p>
所以周航山口中的女儿，并不是她，而是那个被他带着一块去国外生活，她仅仅见过一次面的姐姐。</p>
周芙眸光淡了下来，自嘲地扯了扯唇角。</p>
“你找我有什么事？”周芙没有要寒暄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p>
“爸爸听你叔叔婶婶说，你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了？是好事啊，我们粥粥长大了，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周航山说话的语气亲近得有些刻意，却还是显得生疏。</p>
周芙下意识屏蔽掉那些她听起来便生理排斥的称呼，拧眉没有吭声。</p>
“听你哥哥说，你在浮沉建设上班啊？”周航山试探地问了句。</p>
周芙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呢？”</p>
“你进公司应该也有小半年了吧？在里面相处得怎么样？同事啊领导这些的，人都还行吗？”周航山看似关切地问了句。</p>
周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都好，比周家人好上不止一点点。”</p>
周航山没接她这带针带刺的话，别开眼神，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而后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p>
“是这样的，嘉欣啊，噢，就是你姐姐，她最近也去回国到浮沉上班去了，不知道你们俩碰过面了没有？”短暂的寒暄过后，周航山终于切入主题，“你姐姐那个性子啊，被家里人惯坏了，比较任性，我怕她在公司里得罪人，被人穿小鞋，北临我也好多年没回来了，认识的人大多也都退了，正好你和她一个公司的，你又进去那么久了，往后你姐姐在公司里要是碰上什么事了，你看能不能帮着照顾照顾，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生活，不了解国内的人情世故和规矩，你比她懂事多了，毕竟是亲姐妹，粥粥你看，行吗？”</p>
短短的几句话，让周芙久久无法回过神来。</p>
她早该反应过来的，周嘉晟，周嘉欣，两个真正的周家人，连名字的辈分都相同。</p>
难怪之前，她好几回都觉得周嘉欣的表情神态似曾相识。</p>
难怪周嘉欣才刚来公司几分钟，就知道她本科都还未毕业。</p>
原来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p>
原来那个在同事们口中，和陈忌是那样般配的女孩，居然就是她父亲的另一个女儿。</p>
她们有着同一个父亲，曾经过着同样的生活，甚至同样的从小学了钢琴，在外人眼中活成了令人羡慕的公主。</p>
然而不过是八年的差距。</p>
周嘉欣在大家口中成了陈忌的锦上添花。</p>
而她，却只能是个扯后腿的拖累。</p>
晚上回到家时，陈忌已然做好一桌子饭菜。</p>
周芙推门而入，香味扑面而来。</p>
咕噜如往常一样从屋内飞奔向她，绕着周芙亲昵地蹭个不停。</p>
陈忌听到声响，也闲散地从里头走出来，习惯性伸手替她接过包包和刚刚脱下的外套，而后大手轻捏了下她下巴，说：“赶紧洗个手过来吃饭。”</p>
说完，男人眼神还没舍得从她身上挪开，上下打量了两眼，而后扯唇哼笑一声：“我怎么觉得我就一顿没亲自喂你，你就把自己折腾瘦了一圈呢？”</p>
周芙抿了抿唇抬睫看他，情绪不高：“哪有。”</p>
陈忌没和她争，只把人牵到洗手台前，替她调好温水：“洗手吃饭，要我帮你洗？”</p>
周芙鼓了下腮：“我自己来。”</p>
晚饭过后，陈忌动作利落地将餐桌收拾完，眼神便下意识开始找起周芙。</p>
沙发上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以为她在卧室，结果两边卧室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p>
陈忌忍不住蹙了蹙眉心，心下没来由的慌。</p>
最后看见通往顶上阁楼的楼梯处泛起淡淡的光，男人忙三步并做两步，上了二楼。</p>
这房子一层的面积就已经很大了，两人平时的生活范围不广，二楼一般没人上来，也就咕噜会上下来回蹿。</p>
周芙也是有次找不到咕噜，才被叫声引着去了一回楼上。</p>
较之一楼，二楼就显得比较空旷，仅有一台奶白色的三角钢琴孤零零放置在厅堂中央。</p>
陈忌走上楼时，入目便是周芙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的模样。</p>
不知怎的，他心头没来由一抽。</p>
周芙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回头仰眸看向他，神情里带着询问的意味：“我能，弹一次吗？”</p>
陈忌眉梢微抬，懒洋洋走上前，直接贴着她坐到她边上，语气十分纵容：“弹，这家里头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动的？连老子你都随便摸了。”</p>
似乎只要她朝他开口，便没有什么是不行的。</p>
周芙：“……”</p>
她小心翼翼掀开盖子，十指捏成小拳头，犹豫着在琴键上摊开后，又紧张无措地重新攥起。</p>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后，不好意思地偏头看向陈忌：“太久没碰过了，我可能……早就已经不会了吧……”</p>
陈忌大手正握着她葱白纤长的指节揉捻着，不自觉夸一句：“怎么连手指头都好看。”</p>
周芙：“……”</p>
“想听什么曲子？”男人冷不丁问了句。</p>
周芙惊讶地睁了睁眼：“你会弹钢琴？你也学过呀？”</p>
“会个屁，老子就只会弹一首，你点歌吧。”说着，陈忌已经将手放到琴键上了。</p>
周芙淡淡地弯了下唇，十分配合地说了串英文：“the truth that you leave。”</p>
从前，她每回心情不好或心情很好的时候，都只喜欢听这一首歌。</p>
不过比起那些逢学必练的世界名曲，这首就显得比较冷门。</p>
她不抱希望陈忌会，但还是如实报了歌名。</p>
哪成想男人微扬起下巴，舌尖抵了抵脸颊，扯着唇角傲慢道：“这不巧了么，老子还就只会这一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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