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人生中第一次犯错,竟然就是如此大错1站在城楼上的李时臣仿佛老了十几岁,他望着远方滚滚烟尘怔然失神。
“这也怪不得父亲……”李冠军想要宽慰李时臣,却被李时臣拦下:“不必再说,倘若我多听小姐的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小姐送来一封信,上面是关于投石机的防备,我已经安排下去了1李冠军叹了口气,父子二人共同站在城楼上,气氛异常凝重。
“宋阳泰的那些人去了哪里?查到了吗?”李时臣老远就闻到浓重的火药味,久经战阵的他远远望去便估算出大致的数量来。
从烟尘中他能断定,那一万多人的步卒没有出现在这里,自己戎马一生,不料到最后竟然被一个晚辈算计,可想而知,李时臣心中有多气愤。
“对方人数太多,走失一万多人也很难发现,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前往江南道,那里是东海国余孽的根据地。”李冠军回应道。
“把这件事立刻告诉陛下,你我父子犯下如此大失误,不能让那些叛军同东海国那些逆贼汇合1李时臣杀伐决绝。
既然宋阳泰率军哗变造反,那他也不要在计较什么往日旧情,趁他们还未与东海国叛贼汇合之际,立刻发起进攻才是上策。
“父亲放心,小姐送来信后就带人去拦截了,想必那些人只会是死路一条1李冠军脸上浮现些许笑容,以前那个躲在他们身后的少女,如今也终于独当一面,身为兄长,他心中也极为骄傲。
“苦了她了1李时臣叹息着,随后他不再犹疑,立刻振作精神:“敌军今日下晌就会到达城外,以秦步海的性子,他不会容许我们有喘息之机,大战将至,一定要做好所有工作,韩当先一事绝不允许再发生1
“领命1李冠军匆匆离去,幽州营将士枕戈待旦,就连留在幽州中的江南道将士们也提着一口气。
宋阳泰为江南营的将士蒙羞,景国目前处在一个很奇妙的时期,既有怀念中原三国之人,也有身份认同为景国之人。
三国混战不假,但是中原三国被灭时国力强盛,只是遇到了南宫昌这个不讲道理的存在,这才被横扫尽除,从王朝寿命来说,他们远没到灭亡之时。
所以景国面对的是一个复杂的局面,偏偏做皇帝的人是淮冬青,而不是一个手腕强硬的君主,这才导致景国四处透风,淮云浅登基以来就在四处当一个裱糊匠,几番善政下来,这才安抚住汹汹民情。
假使再给景国二十年,等到这些固执的旧臣彻底老了以后,剩下的年轻人大多都认同自己景国人的身份,这才算是把隐患消弭。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燕然是不会给景国这样的时间,淮云浅辛苦的地方就在于此,当燕然知道自己的国运走向下坡时,需要一个势力来为他踩下刹车。
“我其实很不想被当做别人手中的刀,但是偏偏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当刀。”淮云浅坐在马车上,原本看着窗外风景的南宫星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你过得够好了,想想你治下的百姓还有许多人没地方住,你只是做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已1南宫星觉得淮云浅越发矫情起来。
淮云浅尴尬一笑,他抓着南宫星的手,南宫星紧咬红唇,犹豫片刻终是没有反抗。
有些事情她也不是小孩子,自然也知道自己内心的情感,这些时日没有南宫家那繁杂的事务,她总算有时间可以考虑起自己的事情。
“我还在等你答应我,你一天不答应,我就等你一天。”淮云浅紧紧攥着她的手,南宫星见状小嘴微掀,身子微微探前:“怎么?当了皇帝就想强抢民女了?”
“我就抢你一人,别人我不稀罕1淮云浅笑容灿烂,只是脸上带着些疲倦,只有在南宫星面前才会表现出的疲倦。
“你没有送大礼去我家,也没有找够分量的媒人,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呀?”南宫星带着调皮的声调,听到这话淮云浅一怔,随后便是狂喜之色。
“我现在就让人去南宫家提亲1淮云浅高兴的连自己身在马车上都忘了,刚起身就撞到了车顶,饶是如此依旧傻笑个不停。
“德性1南宫星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她趴在窗前目光迷离,她也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这才想明白,其实自己和他也不是非要考虑那么多才行。
明明当初他们为了撮合南宫宿二人,就没有在意过这许多,偏偏到了自己身上,却落得一个当局者迷的结果。
还是他们各自有了太多的包袱,但其实感情是最不讲理的事情,当初淮筱绫不顾身份,跟着南宫昌南征北战时,也是抛下了一切。
“我会搬出宫城。”淮云浅背抱着她,南宫星乖巧的点头,淮云浅即便没说她也清楚,淮云浅是一定会向她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