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废物啊!”
成都武陵郡王府的大堂内,萧纪拿着剑将这里的陈设砍得一塌湖涂,能弄碎的东西都被他弄碎了。
萧纪还来不及把自己的封号改为“蜀王”,萧衍就被人行刺于台城,以至于他现在依旧是“名不副实”,甚至连提都不敢跟朝廷提一嘴这件事。
要是改封地,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令他糟心的还不是这件小事。
此番攻略汉中,他可谓是输得一塌湖涂,甚至说是最大输家也不为过。
五千人打不过李弼一千人也就罢了。
残兵守不住沔阳城也就罢了。
带着人狂奔回成都也就罢了。
刘益守这厮居然还落井下石!以朝廷的名义下了诏书,让自己的兵马退出剑阁,还暗示他萧纪玩得菜就不要玩。
打不过魏军,不如滚回成都抱孩子,把防务交给朝廷!把剑阁让出来给朝廷的兵马入驻!
只不过,要是蜀地北面门户剑阁都让出来了,那不等于把自己的小命都交到对方手里了么?
很显然,刘益守这是没把萧纪放在眼里,趁着他元气大伤之际施压,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可是,萧纪虽然很想把朝廷的使者给斩了,接着在成都扯旗造反,但是……他真的不敢啊!
从政治立场上看,萧纪跟刘益守现在可以说矛盾不可调和,势成水火。
只是萧纪不敢看不起刘益守,就凭对方能将李弼那一千兵马干净利落的干掉,就说明对方打仗的本事不知道比自己高哪里去了。
事实上,面对朝廷使者咄咄逼人的暗示,萧纪很是为难的想办法拖延了一天,也就是说,明天他就必须回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朝廷的使者,让刘益守知道自己的决断。
到底是接受朝廷的最后通牒,还是干脆直接反了?
成功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值得好好思考。萧纪现在就是无能狂怒中,满肚子火不知道跟谁去发。似乎无论做什么,除了认怂外,都找不到别的活路可以走。
刘益守这回找的借口,萧纪还真没办法明面上拒绝。
第一,萧纪作为蜀地的藩王,出兵汉中本身就理亏。从道理上讲,这是肆意攻伐与侵占其他藩王属地。
如果能打赢的话,未尝不能让朝廷捏着鼻子承认现状。然而,关键问题在于萧纪最后还打输了。
他辛辛苦苦带兵出剑阁,唯一的“战果”,就是告诉朝廷,他是个弱鸡,可以随便宰杀,翻不出什么浪来。也是明白无误告诉蜀地百姓,他没什么能力可以护得住地盘。
第二条也是跟第一条相关的。既然你这么弱,那么我派点人去帮你把关键节点守住也很合理吧,反正也不耽误你在蜀地歌舞升平。
朝廷有守土之责,你这个辣鸡藩王守不住,朝廷的兵马帮你守,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这条理由,萧纪无法反驳,原因也是因为之前战败了,面对朝廷的责难,他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此战只是自己一时大意吧?
对外作战无奈战败,又不愿意让朝廷的兵马帮你守卫,你到底要闹哪样?
这些问题萧纪是绕不过去的。如果不同意,就只能祭出朝廷执政合法性存疑的大旗,公开反对刘益守!
那就形同造反了。或许,刘益守此举也等着萧纪拒绝,那样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兴兵伐蜀!蜀地虽然不是四通八达,进入的通道却也不少。朝廷顺着长江逆流而上,从南面攻成都,麻烦是麻烦了点,胜算却是不低的。
萧纪还能怎么选?
“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萧纪无力的跌坐到软垫上,失魂落魄,他是真的不敢反抗啊!
毕竟,朝廷只是说“帮”他镇守剑阁,并无其他动作,更没说直接要他的命。反应过度直接造反,好像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事实上,萧纪入蜀地之初,蜀地防务确实是由梁国中枢负责的,萧衍萧纪这对父子那时候没有猜忌。刘益守所掌控的建康朝廷,也不过是恢复了从前的建制。萧纪这时候起兵,恐怕能不能震慑得住成都都要打个问号,没有人会跟着他一起闹腾的!
要是反抗,估计最多只能苟两个月;要是不反抗,朝廷现在也不过是派兵占领剑阁而已,蜀地不还是在萧纪自己的掌控之中嘛。
若是他老实一点不搞事,小心谨慎多苟个几年似乎可能性也不小。以拖待变,万一刘益守有个三长两短的,这盘棋不就活了么?
一时间,萧纪觉得让朝廷的兵马入驻剑阁也就那么回事。即使没有这次的事情,刘益守想染指蜀地,依旧有其他的办法,不提也罢。
只是把剑阁交出去,以后就受制于人,真就跟悬着一把剑在头上,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全看别人心情!
如果可以,萧纪真的不想选啊!
“主公,朝廷的特使已经在驿馆歇息了……”
陈智祖匆匆忙忙的走进去,他刚刚将刘益守派来的使者送回驿馆,返回王府的时候就看到萧纪坐在软垫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公……您这是?”
陈智祖疑惑问道。
“朝廷的特使走了么?”
萧纪有气无力的问道。
“呃,已经回驿馆了。”
陈智祖小心翼翼的说道,怀疑萧纪是不是神游天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纪的精神完全不在状态,自己刚刚明明说过使者已经回驿馆了,萧纪还要再问一遍。这是在搞啥呢?
“哦哦,这样啊,这样的啊。”
萧纪叹息了两声,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道:“你现在去跟他说,就说感谢朝廷兵马入驻剑阁,我没有什么意见,之后会下令把剑阁的守军撤回成都,让他赶紧的回去复命吧,明天不用来见我了。”
萧纪一口气把话说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