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朝廷的法度,不是他湘东王一人的法度。宗室犯法,不说与庶民同罪,起码锁拿回建康,让宗正寺好好审一下,也是应有之意。
哪怕是吴王出面,也不能视法度为无物啊。”
崔暹不依不饶的说道。
太极殿内众多大臣,无论是什么立场,都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刘益守和崔暹在那演戏,既不赞同,也不阻止。
“殿下,微臣有话要说。”
太医姚僧垣出列说道。
刘益守和崔暹立刻停止了争论,崔暹甚至是不动声色的回到群臣序列之中,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一般。
“姚太医请说吧。”
刘益守和蔼说道。
姚僧垣上前一步,先是双手拢袖行了一礼,随即大声喊道:“湘东王萧绎,当年派人在宫中刺杀了先帝!导致各路藩王叛乱!
他的正妃徐氏徐昭佩,偕同世子萧方等前来建康,举报萧绎的杀父弑君的暴行!另有徐氏举报湘东王事败后做贼心虚,打算起兵造反,只是被宜阳太守杜棱击退没有得逞!
请朝廷速速派兵去临湘等地平叛,迟则变生肘腋!”
造反!弑父!
不仅是现在的事,还牵扯出了当年萧衍遇刺的桉子,可谓是惊爆了众人的眼球!
“姚太医!如此大事,无凭无据,你岂可信口开河!诬告反坐,若是将来查明你在诬告湘东王,你想过后果么?
诛三族之罪,你承担得起么!
还不退下!”
刘益守双目死死盯着姚僧垣呵斥道!几乎怒发冲冠!
“回吴王,湘东王妃徐氏,已经将萧绎的罪行写了下来,还签字画押。她本人就在太极殿外等待天子与吴王问询,这又岂是在下无凭无据的诬告呢?
徐氏供状在此,请吴王过目。”
姚僧垣双手呈上前日刘益守命人写好的供状,上面徐昭佩已经留下了自己的签名与手印。
“呈上来!”
刘益守正色说道。
太子萧栋身边的宫人将那份供状拿到刘益守跟前,随即乖巧退到一旁。
大殿内顿时陷入一股难言的死寂当中,似乎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混账!畜生!无父无君的孽障!”
刘益守一目十行的看完供状,顿时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
“来人啊,传徐氏进殿!本王今日就要跟她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是她在诬告湘东王,还是湘东王丧心病狂的杀父弑君!”
刘益守铿锵一声拔出明晃晃的佩剑,用力插在大殿内地面上。
不一会,徐昭佩被带到太极殿,她面色煞白,眼圈浮肿,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但看上去还算镇定,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面无表情,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太关心。
“面前可是湘东王妃?”
刘益守冷着脸询问道。
“妾身正是。”
“当年天子遇刺,是湘东王策划的么?想清楚再回答,这可是诛三族的大罪!
你若是说谎,本王当着群臣的面就斩你头颅!”
刘益守继续询问道。
“没错,妾身当年听到了萧绎在密谋此事。”
一想起萧绎,徐昭佩被恨意填满,说话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谁能证明?当时你为何不报?”
刘益守反问道。
“当时妾身只当萧绎在胡说八道,天子遇刺的事情发生后,妾身又怕萧绎灭口。如今有机会来建康,妾身才敢在诸位朝廷股肱面前陈述此事,请吴王主持公道。”
说完,徐昭佩添油加醋的叙述了当年萧绎和手下密谋刺杀萧衍的事情,听起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不过,哪怕这是真的,也不能证明杀死萧衍的刺客,跟萧绎有直接关系。
那时候,几乎每个藩王,除了在宫中的萧纪不想萧衍死外,其他宗室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心思。
“这不过是徐氏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诸位以为如何?”
刘益守环顾太极殿内众大臣询问道。
“殿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若不是萧绎所为,那么天子下诏,让萧绎来建康,接受宗正寺的审判,这是应有之意。毕竟,他可是被自己的王妃与世子给举报了,有必要站出来正本清源。
若萧绎不来建康,那么定然是做贼心虚,说明当年天子遇刺一事,与萧绎脱不开关系。朝廷只能派兵去临湘锁拿萧绎来建康受审了。
如此,便是公平公正公开!还请天子下诏!请吴王下令!”
陈元康站出来恳求道,随即跪倒在地,双手拢袖长跪不起。
“请天子下诏!请吴王下令!”
几乎是一瞬间,太极殿内跪了一地的满朝文武,包括羊姜老爹羊侃等人。
“唉,宗室反叛,天子何其痛心,要是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刘益守满脸愁苦的说道。
“殿下,清者自清,湘东王要是来建康,一切误会自然可以解除,他若是不来,朝廷也不能姑息养奸啊!”
陈元康大声恳求道。
“请殿下速速决断!”
陈元康深深一拜,头碰地面。
“请殿下速速决断!”
太极殿内顿时都是一个声音。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刘益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便下旨,责问湘东王当年弑君一事,命他孤身前来建康自证清白吧!
就这样吧,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朝会开完,群臣们排着队有序的离开了太极殿。刘益守察觉到萧方等似乎对他父亲萧绎并无感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为其申辩一句。
“当真是父辞子笑啊。”
刘益守忍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