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语气很是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主公,这是……准备动手了么?”
陈元康面露惊讶之色,他还以为刘益守会把吴兴的事情压一压,处理完北伐的事情后再动手的。
“火候差不多了,我会让于谨带一万精兵配合你。他只是施压,此事,多半不会真正动手。”
刘益守沉声说道“吴兴内部的势力,我们已经打压得差不多了。将萧映等人调走,也是给吴兴的豪强们一个台阶下。
如果他们不想鱼死网破,定然会对萧映等人施压,让他们离开吴兴。然后吴兴沉氏带人参加北伐,北伐之后,我可以在台城给他们留个位置。
要是冥顽不灵,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动员会稽与吴郡的人马动手,配合我们合围吴兴的豪强。”
调动三吴之中的其他二郡一起动手,谁动手谁就是自己人。刘益守这招可谓是又黑又辣。
“主公是要三管齐下,解决三吴的问题,让我们可以安心北伐。此策甚妙,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元康微微点头,一脸钦佩。要不怎么说刘益守厉害呢,那种一言不合就抡起刀去砍的人,才是最低级和底层的存在。
真正厉害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办妥了。
“陈霸先和萧映到了广州,天高皇帝远,他们只怕会坐大啊。”
陈元康感慨说道。
广州西南面豪强众多,历来都是听调不听宣。而且地方上还有很多酋帅,有奶便是娘,不服教化。
陈霸先等人到了那边之后,舞台广阔到难以想象!
“反正,我们最后也是要收拾广州(范围很大)的那些人,让陈霸先去对付他们,驱虎吞狼,何乐不为呢?我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发展的时间。为了争取时间,可以作出一定的让步。”
政治的秘诀就在于妥协和分化瓦解,吴兴豪强与萧映陈霸先等人有共同利益,却也有很大的利益分歧。起码,吴兴豪强在反抗建康朝廷这方面,就远远没有陈霸先他们积极。
将敌人分化瓦解,拉拢一部分,再打击一部分,将战争的规模缩减到最小,这才是成熟的政治家解决问题的模式。
如今,刘益守久经历练,处理问题的手段已经非常成熟老辣了。
“攘外必先安内,处理好了吴兴的问题,三吴的财帛可以源源不断的支持我们对北方动刀兵,如此便可不惧高欢,随便他怎么折腾。”
说这话的时候,刘益守霸气外露,俾睨天下英豪。
“主公,在下这就去办。”
陈元康领命而去。
……
宇文泰因为前段时间接到刘益守的军令,带兵横扫广陵周边地区,掠地无数颇有战功。还在广陵城下击溃了军无战心的柳仲礼部,因战功被封为广陵太守,南兖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
宇文护、尉迟迥、尉迟恭、贺兰祥等侄儿外甥,平日里经常说刘益守的坏话,这下便彻底闭嘴了。
毕竟广陵城在京口对岸,又是两淮官盐私盐的集散地,城里城外异常繁华。他们这帮“土包子”到了广陵后才明白刘禅说的那句“此间乐不思蜀”是什么意思。
刘益守将这块地盘交给宇文泰打理,那是真没有把宇文泰当外人看待,这是妥妥的“嫡系待遇”。
宇文泰也很高兴,广陵这块地盘是真的好,只要不造反,只要不打仗,可以一辈子不挪动地方。
这天,宇文泰接到刘益守的亲笔信,要他来建康一趟,有重要军务商议!这下子,颇有“刁民害朕”思维的宇文护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叔父,此番前往建康,会不会是吴王有诈啊?万一拿下叔父,收回广陵可怎么办?”
宇文泰都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宇文护硬是拉住他的袖口问道。
“你们都太高看叔父我了,吴王有什么理由对付我呢?”
宇文泰一脸无奈反问道。
要说从前吧,刘益守或许会怀疑这些,可如今对方已经入主建康,大权在握,有什么理由去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花招呢?
宇文泰感觉自己那几个子侄,实在是太看不起刘益守的心智和手腕了,他们到现在都完全不理解刘益守的可怕之处。
就拿此番宇文泰带兵在广陵周边掠地一样,看上去跟刘益守没有半点关系,都是他带着几个子侄在领兵拼杀。
然而宇文泰很清楚,自己可以立功,那都是刘益守把棋局布好了,手下人上去拿着刀收割战果就可以了,不需要操心其他的。
谁更厉害,谁段位更高,这不明摆着么?棋子怎么可能比棋手更厉害呢?
宇文泰感觉自己是不是把宇文护他们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们没有经历磨难挫折,至今没办法走上台面。
怀着复杂的心思,宇文泰渡江来到建康,和刘益守在对方宅院书房里见了面。
“此番我打算北伐凝聚人心与军心,收拢各地兵权。所以此番出征青徐,由你挂帅,持兵符调动青徐各路兵马应战。”
一见面二话不说,刘益守就将从萧欢那边弄到的虎符交给宇文泰。
“此番真要出征青徐么?”
宇文泰心中稍安,起码,刘益守并没有如他那几个子侄所担忧的那样有对付自己的心思。只是,出兵青徐并非良策啊,如此冒险之举,真的有必要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
刘益守没有过多的解释。
“如此,那末将便接受任命。”
宇文泰接过虎符,对着刘益守一拜,干净利落。
“关于北伐,殿下有什么指示呢?”
宇文泰有些疑惑的问道,打仗总不能没有既定目标,没有作战方针吧?
“以攻代守,如此而已。你可以尽情发挥。不过麾下部众都不是嫡系人马,你量力而行,切莫贪多冒进。”
刘益守平静说道,波澜不惊的模样。
“末将知道了。”
宇文泰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他城府甚深,没有表露出来,拿了虎符和调兵的文书就离开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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