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气喘吁吁的进来,刘益守才微微皱眉说道“你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信使了,在别人眼里,你都是亲信高官了,怎么还这样冒失呢?”
刘益守轻声责备道,不过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是啊主公,出了件怪事,卑职才从谯县急急忙忙赶回来!”
源士康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怪事?”
刘益守和王伟对视一眼,自从大军入主寿阳以来,他们这波人可以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下一心,就连那些尔朱荣军的战俘都变得积极踊跃起来,都这样了还能出什么怪事?
“主公,萧衍委派的地方官员,大多尸位素餐,恶贯满盈。我们驱赶他们的时候,当地民众都是欢呼雀跃,还有人拿棍子追打那些官员的。”
源士康猛的喝了一大口水说道。
“这个很正常,我也是算准了此事,才会让你们去将萧衍委派的官员赶走的。”
刘益守微微点头说道。拨乱反正,别人才会记得你的好。总没有为萧衍犯下的错误买单这种道理。
“但是我们去谯县县城,驱赶他们的县令时,当地人竟然聚集在县衙附近,阻止我们行动。而且谯县的县尉好像很能打,打伤我们不少人。现在县衙被我们包围起来了,两边在对峙。
卑职觉得事有蹊跷,所以连忙回寿阳报告主公!”
这倒真是奇了怪了!刘益守和王伟对视一眼,都感觉此事大不寻常!
这个世界太疯狂,老鼠给猫当伴娘!在梁国,民众拥护县令不让他们去职,这比老鼠给猫当伴娘还要少见!
因为按照梁国这边继承的东晋式政治构架,地方官员都是由中枢和地方世家势力妥协而任命的,世家腐朽不堪,穷奢极欲之辈不少。这种人当县令,你以为他们能多受爱戴?
连源士康都感觉不同寻常,那这件事确实值得深究。
“走,带我去谯县县城!”
刘益守沉声说道,抓起墙上挂着的佩剑就走。他转过头对王伟说道“婚礼你来安排,府里的小事你看着办,大事等我回来。”
刚刚出门,就看到杨忠已经备好马车等在府外面。
刘益守好奇问道“你怎么也在?”
“回主公,是末将跟源将军是一起从谯县回来的。”
刘益守微微点头,只怕此事还是杨忠发现不对劲的。他看到源士康目光游移,似乎有些心虚,也不点破,正色对杨忠说道“走,同去谯县看看再说。”
……
天色已晚,谯县县城的前院内,聚集了很多当地民众。一位穿着梁国红色官袍的中年人,正在安慰众人说道“等寿阳行台的刘都督来了,各位就可以回家去了。我周某感谢大家仗义相助,但你们送我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周先生!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一个渔翁打扮的老人不甘心的问道。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谯县少我周某人,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这位姓周的梁国官员长叹一声,利用这些无辜民众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心中有愧。但是不好好解答心中的疑惑,他死都不会闭眼。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委屈一下谯县的父老了,希望自己不要看错人。
正当他安慰困守县衙的民众时,一个身穿黑色两档铠(前甲后甲拼合挂在身上,只护住前胸后背,在武将圈子里已经被淘汰,沦为礼仪铠甲),身材魁梧,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武将,走到周姓官员身边,低声说道“老师,那刘益守已经来了,就在县衙外面。”
“我在县衙大堂内等他来,你把这些村民们都遣散吧,还有县衙里的兵丁,都让他们缴械。”
这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周姓官员似乎很从容,对着自己的徒弟摆摆手,悠哉悠哉的走入县衙大堂,一点都没有被围困的自觉。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姓官员就看到他的徒弟领着一位相貌俊朗不凡,而且颇有气度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千算万算,没想到刘益守如此年轻,他也不免有些错愣。
“鄙人刘益守,听闻谯县百姓不舍得先生离去,特意来此看看情况。敢问先生,还有在下身边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刘益守用和蔼的语气笑着问道,一点架子都没摆。
“鄙人姓周,名弘正,字思行。这位是爱徒吴明彻,字通昭。”
周弘正走过来对刘益守行礼,他徒弟吴明彻也跟着一起行礼。
刘益守的目光在吴明彻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暗想大器晚成与晚节不保这两个成语都是出自此人身上。
果然,此人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副气派模样,只可惜梁国上升通道被堵死,要是没有侯景,只怕吴明彻要郁郁而终了。
只是这周弘正是何人,竟然可以当吴明彻的老师?
刘益守心中暗自揣摩,能教出吴明彻这样的徒弟来,当老师的周弘正一定也不简单。看来人家来谯县当县令只是闹着玩呢,这根本不是什么百里之才。
“在下本为晋安王主簿,后外放谯县为县令。如今梁国有变,就算都督不派人驱赶在下离开,在下过些时日也是要离开这里的。”
周弘正不以为意的说道。
刘益守有些困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所谓梁国晋安王,不就是萧纲嘛!当然,或许几个月以后就要当太子了,谁知道呢!
周弘正是萧纲的人,大概也知道萧纲要当太子了,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很有可能对方过段时间自己就会走。
“鄙人手下办事有些毛糙,惊扰了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刘益守拱手行礼抱歉说道。
周弘正摆摆手,对吴明彻使了个眼色,对方瞬间就明悟过来,走出大堂关上县衙大门。
“在下之所以没走,是特意在此等刘都督的。”
周弘正看着刘益守,脸上带着神秘微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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