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山东北角,毗邻玄武湖,高门大宅内,永兴公主萧玉姚正一脸倨傲的看着刘益守。
这里曾经是刘宋时建平王刘景素的府邸,被萧衍赏赐给刘益守作为“婚房”,毕竟,招驸马也就罢了,&sp;&sp;要是后面还住在外城的永兴公主府里,未免令人脸上无光。
“这宅邸确实不错,但也就不错而已,靠着大湖,晚上湿气重,我不喜欢。”
萧玉姚漠然说道,&sp;&sp;那语气似乎对未来没有半点憧憬,对刘益守这种“男色”,&sp;&sp;也不曾表现出半点兴趣。
“湿气重不重都无所谓,反正以后也不住这里的。”
刘益守微微摇头说道,对这些都不以为然。
萧玉姈已经被羊侃的人秘密带走,没错,兰钦离开了建康,羊侃贿赂朱异办事,萧衍果然将直阁将军的职务给了羊侃,命其戍卫建康内城。
监视刘益守等人的动向,就是羊侃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而萧玉姈则是被秘密带走,不参与后面的谋划。看萧玉姚现在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大概还没察觉到她已经被萧正德给彻底出卖。
“萧正德跟我说他已经准备就绪,你那边怎么样?”
萧玉姚那张有点显老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戾气,心中的仇恨似乎都要囊括不住。
刘益守看她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要我部下攻打采石矶,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听,就算是打了,又能怎么样呢?”
萧玉姚一滞,&sp;&sp;以她那有限的大脑,&sp;&sp;显然不明白军略上的问题。
“等你把事情做完,等萧正德控制了建康,我自然可以用朝廷的名义调兵入建康。现在我可以在这里对你起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刘益守肃然说道。
萧玉姚有些心虚的喏喏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可以了,出嫁前新娘子不宜见阿郎,你走吧!”
刘益守直接下了逐客令!
萧玉姚恨恨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出门的时候还踹了大门一脚,显得非常气急败坏。
等她走后,刘益守这才幽幽一叹。
死到临头了,萧玉姚都看不到萧衍给她的暗示,这对父女之间的恩怨,真是难以描述。
一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个则是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用一些对方根本不可能领悟的暗示来试图“挽回”。
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表面上看,刘氏的宅院最后又到“刘氏”的人手里,算是一种天理循环,至少在外人看是这样的。将刘宋建平王的宅院赏赐给传言为彭城刘氏出身的刘益守作为“婚房”,&sp;&sp;算是皇恩浩荡了。
然而,这位建平王刘景素除了素有贤名外,还干过一件更大的事情,&sp;&sp;那就是谋反!并且从起兵到身死族灭,才仅仅七天而已!
那次平叛后,刘宋禁军统领萧道成彻底掌控了京畿兵权,从那时候起,萧道成就已经开始谋划兵变,一年后夺权成功,三年后建立萧齐。
至于刘景素死后,萧道成遭遇的那些“偶然”,到底是不是史家春秋,就不好深究了。你说萧衍在这个节骨眼将此宅院作为刘益守和萧玉姚二人的“婚房”,他想表达什么还不够明白么?
不管怎么说,建平王的宅院,暗示不小。如果萧玉姚能稍微读读史书,大概也不会有谋刺天子这样的疯狂计划了。
可惜,萧衍就是明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领悟,才想用这个来试试对方的“真心”,又或者只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萧玉姚走后,刘益守感觉烦闷,直接出了府邸。
府邸外北面走几步就是玄武湖了,刘益守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钓竿,来到湖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就开始垂钓。
钩直无饵,大概钓的不是鱼,而是寂寞。
“每次看到你钓鱼,我就觉得很好笑。为什么你自己就可以不笑呢?”
一个穿着灰色麻布衣,下仆打扮的年轻女孩坐到刘益守身边,正是多日不见的羊姜。她面色幽怨的将一颗小石子丢入湖中,不满说道:“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你是不是整天都跟那个萧玉姈做坏事?”
“这你都知道?”
刘益守一脸惊讶的扭过头看着她。
“废话,人都住羊府里了,我能不知道么?”羊姜言语里的醋味都快飘天上了,想来萧玉姈应该在她面前极力炫耀了一番。
“海王养鱼的正常操作,是你大惊小怪了。”
刘益守淡然摆了摆手说道。
羊姜听不懂刘益守的浑话,也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她凑过来一脸紧张问道:“好吧,那些先不提……对了,这次我爹花了两百万文,怎么办?”
刘益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好像是在说:那是你自己的嫁妆,你问我做什么?
“两百万文,那是给我儿子做衣服的啊!现在全都没了,你说要怎么办?”
羊姜哭丧着脸哀嚎道。
“呃,且不说你有没有儿子这回事,就说这衣服吧,建康城普通百姓做一套衣服现在差不多要一百文的布料钱。
你儿子每天换一套新的,可以从一岁穿到五十岁还有多的钱。究竟是你儿子身材太高大,一个人要用一百个人的布料,还是他必须得穿金缕玉衣?”
刘益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弄得羊姜哭笑不得。
“你这个当父亲的是该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么?你难道不应该想想钱去哪里了?不该想想怎么要回来?”羊姜拉着刘益守的鱼竿无理取闹,好像在发泄这段时间的不满。
“为什么要找你父要回来?”
刘益守一只手按住羊姜的头问道,这话顿时把对方问住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要太执着于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那些钱,随他去吧。”
刘益守安慰羊姜说道。
“那是两百万,不是两百文啊!就你看得开,我跟我父前些日子大吵了一架,他又把那一百万文花光了,咱们就是铸钱也不够他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