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应了声，转身进了书房。</p>

晚上十点多，夜深人静。</p>

邹言轻轻地走出书房，脚步停留在卧室门口。</p>

门缝下方泄出一丝昏黄，里面的人还没有睡。</p>

他抬起手，又放下。</p>

忽然，一阵抽泣声传来。</p>

他下意识推了下，门并没有关紧，无声地挪开一条宽缝。</p>

纤细的身影蜷坐在床头，埋着头，双肩微微抖动。</p>

脚边放着抽纸盒，床下扔了一地用过的纸巾。</p>

她哭得很小声，时不时抽一下，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赶紧用面纸捂住口鼻。</p>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她擦掉眼角的泪珠，盯着某处开始发呆。</p>

渐渐地，眼眶内再次蓄起了水汽……</p>

修长的手握住门把手，轻轻地带上。</p>

邹言回到书房，仿佛从来没走出去过。</p>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匆匆忙忙打开上锁的抽屉。</p>

哗啦——</p>

好几个药瓶滚了出来。</p>

拧开每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颗或者三颗、大大小小的药丸。</p>

聚拢在掌心，少说有十几二十颗。</p>

他随意地倒了杯凉水，分批次，仰头全部吞了下去。</p>

喉结不住滚动，吞得很急。</p>

“咳……”</p>

他用力捂住唇，冲到直饮机旁，仰起头去喝水。</p>

苦涩的味道终于冲进了胃里，凉水顺着唇角滑下，濡湿了衣领。</p>

邹言靠坐在桌角，对面的书柜玻璃门反射出自己的样貌。</p>

神色茫然，十分狼狈。</p>

眼尾泛红，依稀含着一点湿润。</p>

他伸手去摸，指尖轻轻一抹，就没了。</p>

只是生理性的泪而已。</p>

六点，天亮了。</p>

邹言洗漱完，到隔壁衣帽间换了衣服。</p>

刚走出来，迎面扑过来一道黑影子。</p>

“早安，阿言！”</p>

伴随着银铃般的嗓音，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唇角。</p>

“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哦！”姜海吟笑眯眯地摇头晃脑，挥了挥手里的铲子，“我打算做超好吃的鸡蛋卷饼，吃完再去公司吧！”</p>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又咋咋呼呼地往厨房跑去，嘴里面囔着“哎呀，好像忘了放盐”，“配豆浆也不错”之类的碎碎念。</p>

有那么一瞬间，邹言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全是自己的臆想。</p>

他没有和姓殷的见面。</p>

没有决定用这种方式来赶走姜海吟。</p>

没有说那些伤人的话语。</p>

那个女人，也没有半夜偷偷地哭泣……</p>

可对方依旧红肿的双眼，夸张的笑语，故作开心的模样，又令他无法自欺欺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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