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有些心不在焉。</p>
那个奇怪的人影一晃而过, 等他让邹鸣拿过望远镜看过去的时候，城堡后面的小巷里什么都没有。</p>
叶舟一边挂念着草儿, 一边又无法忘怀那道一瞬即逝的人影。</p>
“莎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叶舟举着望远镜，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以前那些奇怪的点突然被一条线连接了起来。</p>
这是巧合吗？</p>
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的莎拉突然离开。</p>
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和莎拉极其相似的人。</p>
叶舟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p>
莎拉一直很奇怪，但如果，如果加上一个前提条件，那这些奇怪的地方就说得通了。</p>
如果他们“早”就认识了呢？</p>
如果莎拉从见他开始就认识他, 那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p>
因为莎拉认识他，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表现出陌生和拘谨，她在他面前虽然不像个孩子，但会像孩子一样争宠, 她要的工资很低, 低得可以忽略不计。</p>
明明她拥有的武力值足够让她得到和邹鸣一样的薪资。</p>
而且他最开始雇佣的人也不是她, 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她为了来到他身边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思？</p>
还有她最后说的话：“别对她太好，她现在还是个坏东西。”</p>
这个“她”, 指的难道就是……她自己？</p>
叶舟放下望远镜, 他转头看向邹鸣。</p>
邹鸣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触，叶舟抿了抿唇，他轻声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p>
莎拉那些奇怪的举动能够找到答案, 那邹鸣的呢？</p>
邹鸣漆黑的眼眸中只有叶舟一个人的身影。</p>
在叶舟问出“莎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的时候, 他就知道叶舟已经抽丝剥茧的把线索联系了起来, 而他本来就不是必须要向叶舟隐瞒这件事。</p>
邹鸣的声音很正常, 可细听之后却显得有些艰涩, 带着浓烈的抹不开的感情, 他的嘴唇亲启, 微张数次后终于说：“就和你想的一样。”</p>
“时间是线性的，但不同位面的时间却不是。”邹鸣微微垂下眼帘，“位面之间虽然平行，但系统能打开一个漏斗状的通道。”</p>
叶舟：“那不对，如果是这样，你跟莎拉为什么可以回到‘过去’？”</p>
他所在的时间，不就是邹鸣和莎拉的“过去”吗？</p>
邹鸣摇头：“是你的过去，不是我和莎拉的。”</p>
“无数个位面平行，如果你没有聘用我们，我们要找到你，可能需要在数万，数十万个位面不断穿梭。”</p>
叶舟：“可我没有聘用她。”</p>
邹鸣轻声说：“可她知道你要聘用谁。”</p>
“她……”叶舟正想问她怎么会知道，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明白了。</p>
怎么会知道？当然是他告诉她的。</p>
“未来可以改变，过去不行，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邹鸣，“你经历过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就像你如果现在杀了莎拉也不会达成目的，她必然要出现在你过去的生命里。”</p>
“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你。”</p>
“而你参与的位面太多，如果你达成了目的，不止你会消失，那些你造成过重大影响的位面也会崩坏，系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p>
叶舟低头，他看到了邹鸣紧握的双拳。</p>
邹鸣看起来很冷静，他一直这样，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他都表现的像是无事发生。</p>
只有身体的动作会暴露他的情绪。</p>
“那你呢？”叶舟语气很平淡，他看着邹鸣，很长一段时间叶舟都觉得邹鸣是一道影子，邹鸣总是在他身边，但从来没有表露出任何侵略性，好像他是一个木桩，一块石头，但无论何时，邹鸣都在他身旁。</p>
以前他就觉得奇怪，但又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p>
现在想起来，邹鸣身上也有许多违和的地方。</p>
叶舟想起来了：“你说过，有人教你搏斗，教你怎么生存，还给你留下的物资。”</p>
他抬起手，食指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个人，不会是我吧？”</p>
邹鸣没有否认：“是你。”</p>
叶舟愣住了，他无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有种奇特的，难以描述的感觉，好像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来的他“赠与”的。</p>
“我认识的人，接触的事，甚至跳跃的位面都是必然。”叶舟的表情逐渐变得麻木，他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向邹鸣，好像这个突然之间变得陌生了起来，“但都和我没有关系。”</p>
邹鸣的眉头紧锁，他朝叶舟走了两步，焦急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在他眼里，叶舟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样子，他焦急又迷茫，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辩解。</p>
叶舟摆摆手：“我不是在对你生气。”</p>
叶舟也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很不好，他想了想，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你知道打游戏的乐趣吗？打游戏最快乐的就是不到最后一刻你不知道自己是输是赢，就是那种不确定才会让人着迷，如果一直赢或者一直输，很快就会失去乐趣。”</p>
“可现在我发现，我其实只是一段经历，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固定的，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影响已经确定的事。”叶舟看了眼天空，他无奈道，“刚刚我有点生气，现在倒是没感觉了。”</p>
他甚至开始思考，人的一生是不是真的已经定好了。</p>
每个人以为在自己选择，其实都走在既定的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