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项笑道：“你不懂男人。”</p>
管家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他自己也是男人，有什么不懂的？</p>
公子项：“到了君上那个位子，能信的人不多，夫人没有家族，甚至没有自己的姓氏，她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他，对君上而言，只有完全依靠自己而活的人才能信任。”</p>
“你觉得，是我这个手握重权的公子可信，还是需要从君上手里分得权力的夫人可信？”</p>
“枕头风一直有用，不是因为国君们都是傻子，而是他们都以为，一个需要依靠自己的人，是不会对自己起坏心的，更何况夫人确实没对君上起坏心。”</p>
公子项：“这个陈商……究竟为何而来呢？”</p>
“他来到曲阜便找了靠山，四处为自己造势，囤积货物却不买卖，似乎就等着我上门找他。”</p>
管家吓了一跳：“此人有歹心？！那可万万不能放他离鲁！”</p>
公子项伸手拦住了管家：“无妨，陈国弱小，即便真出了事，后果我们鲁国兜得，陈国可兜不得，待我的人跟此人一起去陈国，自然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了。”</p>
坐在马车上的陈商终于呼出了一口气。</p>
他还记得超市老板是如何叮嘱他的，只要他能将别国的商人带回临淄，从他手里买卖东西，那他就能垄断超市里的一样商品。</p>
位列鲁国朝堂自然很有诱|惑力，他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就答应了。</p>
可他的理智拉住了他。</p>
他现在所有的本钱都是超市老板给的，鲁国需要的是那些新奇的货物，不是他这个人。</p>
一旦他手里没货了，进不了货了，也没有把超市老板带来鲁国来，那他就是失去了价值。</p>
一个没有价值的商人，甚至不如奴隶。</p>
陈商长舒了一口气。</p>
这次他带着公子项的人回去，超市老板应当会履行承诺吧？</p>
垄断一样商品……他是选大白兔奶糖好呢，还是选水晶球好呢？</p>
哎，玉米糖浆也不错，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布也很好。</p>
陈商忧愁的望向车外。</p>
此时天已经黑了，可曲阜城内路上依旧有行人，人们举着火炬穿行，小娃娃在父母的怀里啃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陈商还能听见笑声。</p>
他蓦然握紧了拳头。</p>
如果不是陈国的粮食，不是陈国受苦的庶民百姓，这些鲁国人能活得这么自在吗？</p>
凭什么耕种田地的陈国人吃不饱肚子，什么都没做的鲁国人却能吃饱穿暖？</p>
他说商人没有家国，可他一日是陈人，一生都是陈人，这是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印记，陈国受辱，他依旧会觉得痛苦。</p>
陈商抹了把脸，他从行人身上移开视线，随着马车的抖动，慢慢朝着他所住的驿店驶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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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超市里进货，将货物卖到其它国家的商人们总算给叶舟带回来了好消息。</p>
第一个回来的人是赵商，此人应该是赵国在陈国留下的间人，不过因为陈国实在没什么政事可以泄露，所以多年来他在陈国，既没有挣到钱，也没有传递回什么消息。</p>
所以在从叶舟手里买到货物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回了赵国。</p>
不仅挣到了钱，还带回来了一个赵国世家子弟。</p>
这位名叫白鱼的世家子弟是被他的家族派来的，目的就是将超市里所有他们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买走。</p>
赵商没有把货物送给赵侯——毕竟送给国君，那就一分钱都买不到了。</p>
而赵国虽然是大国，也是强国，但公族世家的势力比陈国更厉害，他的货物很快被世家公族瓜分一空，叫他挣了一大笔钱。</p>
于是带回白鱼的赵商一回临淄，就立刻找上陈舒，他让白鱼自己在超市里闲逛，自己则悄悄请陈舒和自己到超市后门说话。</p>
“不知之前姑娘说的话是不是还作数？”赵商有些紧张。</p>
他自己就是商人，知道商人有多擅长翻脸不认人。</p>
陈舒冲他点头：“既然之前说过，那必然要履行承诺。”</p>
赵商喜笑颜开：“姑娘真是敞亮人，比君子还君子呢！”</p>
陈舒也不在意他的奉承，问道：“你看重了何物？我先前说了，若是糖，你只能选糖里的一样。”</p>
赵商立刻说：“大白兔奶糖！就这个！”</p>
他笑道：“这个好卖，王公贵族都爱它，又有奶味还不腥，又那么甜，除了硬了点，但吃过的没有不爱的。”</p>
陈舒点点头，她拿出一个小本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去那边量一下身高，再报一下年纪，我还要看看你的牙齿有多少颗。”</p>
这里没有身份证，陈舒也不能直接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于是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p>
身高是很难改变的，牙齿只能变少不能变多，冒充的难度很大。</p>
赵商走完流程以后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认为自己应当学起来。</p>
“那个白公子是个傻子。”赵商得到了好处，就开始跟陈舒介绍其自己带过来的这个冤大头，“他文章作的好，但不通庶务，人又愚直，这次跟我过来，也是因为他父母扭不过他，还叫了他的奶兄陪他一起来。”</p>
赵商：“他奶兄倒是个人精子，姑娘若是与他谈生意，千万别顺着他。”</p>
陈舒笑道：“辛苦了，我也不叫你白忙，超市里有样货还没卖过，我带你去看看。”</p>
赵商连声道：“多谢多谢，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啊！”</p>
陈舒也说：“先生也是好人。”</p>
两个“好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p>
他们经过超市内部的时候，陈舒也打量了白鱼。</p>
白鱼个子不高，虽然不知道他父母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但他的长相跟鱼是没有关系的，看起来大约只有一米六七左右的样子，在本地男性中算是中等偏上的身高。</p>
他很白，贵族男女都以白为贵。</p>
因为白意味着长时间待在室内，不需要劳作，是身份的象征。</p>
陈舒觉得白鱼长得不错，他有张秀气的脸，如果剔除了鬓角，穿上女装，应该可以勉强假装是个美人。</p>
白鱼也看到了陈舒，他被陈舒的身高吓了一跳，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身边的奶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小声说：“此女个子可真高。”</p>
奶兄也诧异道：“女子难有这般高大的。”</p>
白鱼拿起货架上的一瓶酒，他小声说：“我就知道那商人不诚心，这里的东西可有许多都没有卖给我家，估计是给别人了。”</p>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超市里的东西赵商都买了。</p>
既然自己家没有，肯定就是被赵商卖给了别人。</p>
奶兄：“这些东西易碎，恐怕他之前买的也不多，卖给家里的就是没有一半也有十之三四，也不能怪他。”</p>
白鱼被奶兄否了，他冷笑一声：“商人都是偷奸耍滑的势利之徒，他嘴里如何说跟他如何做可是两回事，我见的商人可比你见的多，他们个个身材臃肿，不堪入目，既没有君子之相，也不如士卒威武，实在是多看一眼都叫人伤心。”</p>
奶兄：“……”</p>
原来白鱼只是嫌弃商人长得丑。</p>
白鱼叹气：“我观那女子身形高大，恐怕此间主人也是个莽汉，我实在不想与那样的人打交道，白白污了我的眼睛。”</p>
“不过。”白鱼话锋一转，“这里的货物倒是也值我跑这一趟，只希望此间主人不要太丑，否则这生意还是你去谈吧，我宁愿回驿店睡大觉。”</p>
奶兄无奈地叹了口气。</p>
他们逛了一会儿，总算等到店里的仆从走过来。</p>
“白公子，我们老板让您进去谈。”草儿不卑不亢地站在白鱼面前。</p>
白鱼看她手掌粗糙，皮肤不够白，既觉得她不够美，不配和自己说话，又觉得她虽然脸长得不行，但气质却很独特，因此纠结片刻后还是张嘴说：“那就带路吧。”</p>
草儿带着白鱼走到休息室门口，她敲响房门后，等里面传来了“进来”的声音后才打开休息室的门。</p>
白鱼展开竹扇遮住自己的脸，慢慢走近了休息室内。</p>
直到他做好了被对方丑死的准备，因此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扇子。</p>
随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正对面的男人——</p>
对方俊美的脸上带着笑，目似寒星，鼻直而挺，肆意随行，却又不显邋遢，自有别样风流。</p>
他坐在那，就足以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p>
白鱼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此人至美，肯定是个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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