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脸色铁青,他抬手指着孟仓:“你——你——”</p>
孟仓道:“将云大人送出去!”</p>
安乐侯差点没有被孟仓气晕过去。</p>
从京兆府衙门出来的时候,安乐侯胸口一起一伏,他捂着胸口对推轮椅的唐小五道:“去摄政王府上。”</p>
怀淑长公主手段一向阴毒,她敢杀良民百姓,也敢杀权臣贵族,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有皇帝给她兜底。</p>
安乐侯担心云泽死在怀淑长公主的手上。</p>
他儿子不多,虽然不甚宠爱云泽,毕竟自己亲生骨肉,白白死掉实在可惜。</p>
况且摄政王贪恋云泽容色,如果云泽活着,云府荣华富贵有五成的可能保住。云泽一旦没了,摄政王不可能怜惜云府。</p>
眼下只能让摄政王出手保住云泽。</p>
京兆府中,孟仓在左右为难中。</p>
他已经打听到云泽是安乐侯嫡子,外祖家是辅国公,那名车夫便是辅国公府的。</p>
云泽额头上血流不止,孟仓让手下给他包扎了一下,擦干净面容之后,这张苍白病弱的容颜如淡月清辉,皎皎异色让昏暗的牢房瞬间有了光亮。</p>
孟仓发现云泽一直在吐血,他怜惜云泽容色,问了一下身旁的主事:“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他看看?他如果死在了这里,恐怕你我不好和云常远交代,我和云常远日后朝堂上还要见面,隔着杀子之仇,只怕他日后报复。”</p>
主事想了想道:“应该是胸腔被压着了,如果请大夫记给他医治,传到长公主的耳中,你我能过得了长公主这一关?云常远得罪怀淑长公主的时候便要想到今天。和长公主作对便是和皇帝陛下作对,天底下谁敢不服陛下?他太蠢了!”</p>
孟仓衡量了一下:“罢了。生死有命,谁让云常远得罪了怀淑长公主,报应到了儿子头上也是应该。”</p>
主事笑笑道:“你放心,云家敢和怀淑长公主作对,以后活不长久的。云常远一死,刑部尚书的位置八成落到您的头上,这些年您为冯家和郎家办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只当京兆尹着实屈才了。”</p>
两个人相视一笑,各自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怀淑长公主真是个狠人,云常远敢和她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你知道么?郎家少夫人便是长公主所害,她连儿媳妇都敢利用杀害,还有什么不敢的?可惜了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小公子。”</p>
孟仓正要和这名主事一起走出去,这时踉踉跄跄的跑进来一名差役:“孟大人!孟大人!不好了!摄政王他——”</p>
数百名披坚执锐的将士将京兆府团团围住,衙门内外的人跪了一地。</p>
两名身着银甲的高大将军在前开路,孟仓和主事仰头便看到铁塔般的两道人影迫近,他们两人手扶腰间佩刀,“咔嚓”一声,刀已出鞘寸余。</p>
寂静牢狱之内,铿锵碰撞之声格外刺激人的耳朵,孟仓不明就里,随后看到两名将军立于两侧,另一道身穿墨色蟒袍的阴沉身影从拐角处出现。</p>
孟仓膝盖一软,下意识的便跪在了地上:“臣京兆尹孟仓叩见寥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p>
一旁主事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势,他被吓得浑身颤抖,并不是不敢吭声,而是嗓子间像堵了石头,被吓得发不出一点声音。</p>
倘若说云泽如月将昏暗的牢房点亮不少,钟行便是浓重的乌云,他一过来便不见天光,所有人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p>
钟行未曾瞧他一眼:“杀了。”</p>
孟仓赶紧求饶:“殿下!殿下!臣不知何事得罪了殿下!若臣有罪,当由——”</p>
话未说完,一旁许敬冷冷的道:“颠倒黑白,为了谄媚上级随意抓捕无罪之人,只这一条便可诛你九族,你还要争辩什么?”</p>
钟行往里面走去,云泽正昏睡在一堆稻草里,他面容苍白无比,嘴角洇了许多血迹,额头上的纱布也被鲜血打湿。</p>
钟行轻轻将他抱了起来。</p>
旁边将军已经取来孟仓人头给钟行观看,钟行眸中划过一丝血色,冷冽面容在昏暗灯下尤为残忍,让人不寒而栗:“屠掉整个京兆府。”</p>
许敬赶紧跟着钟行出去:“不可!殿下如此行事——”</p>
钟行眯了眯眼睛:“怎么?”</p>
许敬把原本的话语咽回去,委婉的换了个说法:“只怕折了小公子的寿命。您看小公子还未痊愈,受了如此重的伤,不知道要调养到什么时候,被杀气一撞更难好了。”</p>
钟行面容阴沉:“撤兵回府,把太医院的人都抓来。”</p>
许敬暂时松了一口气。</p>
钟行作为他们的主子自然有许多优点:知人善任,赏罚分明,野心勃勃,做事果断……这些数不胜数。</p>
缺点便是暴虐无道,杀气腾腾,心肠仿佛是石头做的,从来记不会心慈手软。</p>
慈不掌兵,钟行这样的人最适合在乱世当中生存。</p>
但这里是明都,许敬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不能回头,他不想钟行用血洗京师的办法夺位。</p>
好在钟行虽然嗜杀,听得进去身边人的建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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