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严厉,也没有请求意味。</p>
但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真的僵在原处,任由祓神挑起她脖颈后的那捧长发。</p>
“头发乱了。”他陈述道。</p>
清禾感到自己面颊温度迅速上升了一截。</p>
她当祓神目不能视,所以像方才吹风时,她完全没想到要注意形象。</p>
不就……和以前一样么?</p>
祓神指尖插.入她的头发缝隙,动作平稳地为她简单梳理。</p>
一下。</p>
两下。</p>
清禾的心,就想被小猫用肉垫轻挠似的,也跟着痒痒的。</p>
“已经可以了。”她小声道。</p>
“我目不能视,不知你平日,都是如此么?”祓神道。</p>
她脸颊温度越发烫了。</p>
不自觉为自己辩解:“也不是,就是云上风大……”</p>
“嗯。”神灵低低应了一声,仍然专注于发饰与她脖颈间玲珑流畅的肌骨。</p>
他一手挑起清禾长发,另一手将相思红绳穿过清禾脖颈间。</p>
冰凉指尖带着红绳,偶尔会摩挲过柔嫩肌肤,泛起阵阵微妙的触感。</p>
动作有些生疏,但称得上轻柔。</p>
少女白皙的肌肤上红泪点点,美得惊心动魄。</p>
也不见祓神用了法咒,当红绳穿过她脖颈,首尾相接后,便自然地连接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暗扣一类的存在。</p>
红玛瑙簇拥着金铃,安静沉眠于她的锁骨处。</p>
“好了。”</p>
清禾从祓神面庞上,意外品出了名为满意的情绪。</p>
满意什么呢?</p>
她心里嘀咕,不过还是刚刚被祓神说得那句话,更让她尴尬,所以清禾当机立断,终止了这一话题。</p>
“感觉确实不错,等一会儿回去了,我仔细研究。”</p>
祓神问道:“所以现在你知道,荔枝是什么味道了么?”</p>
“……”少女转开视线,不看神灵。</p>
“什么味道?”</p>
“问这个做什么?”</p>
“荔枝不可以是苦的。”祓神说道,“若还是苦,那我便要叱问地脉,为何结出的荔枝,乃是苦的。”</p>
“好嘛……是甜的。”</p>
她小声道。</p>
脸颊烫烫的。</p>
*</p>
祓神平静地注视着她,忽然开口:“或许还是不够甜。”</p>
嗯?</p>
哪里不甜了?</p>
她正要疑惑,后背却不知被谁轻轻戳了戳。</p>
她回头:“咦?”</p>
却见一朵小小的白云,携着它所承载的星宿,来到了她的身旁。</p>
云彩洁白柔软,星宿却散发着惑人而深邃的光芒,注视的多了,甚至觉得心醉神迷。</p>
她谨慎地没有碰触,立刻移开目光。</p>
“此为凡人祈愿,偶尔祥云会承载某个心愿碰到我,如此便是有缘,可以一观。此外,凡人欲求大多惑人危险,你眼前这个,已算是安全的。”</p>
祓神语气淡淡,对凡人的欲望形貌已然见惯不怪。</p>
云彩还在轻轻包裹触碰她。</p>
清禾直觉它有话说,便伸手轻轻触碰。</p>
入手无形,只感到萦绕指尖的,流动的风。</p>
蕴藏在云彩间的星宿,忽然闪烁起来。</p>
“信女木氏,平生无所求,惟愿得天道大人垂怜。”</p>
“平生无所念,惟愿在意之人身体强健。”</p>
一道温柔清雅的声音在清禾耳畔响起。</p>
木氏……</p>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祓神。</p>
“原来这是有缘啊。”</p>
神灵表现此刻尚且称得上从容镇定。</p>
“料想你欲知真心之语,不如自己亲耳听听。”</p>
直接碰触星宿后,清禾感受到了木枝的直接情绪。</p>
木枝的祈愿确实没有其他意思。</p>
她的祈愿里甚至没有对祓神的强烈崇敬向往。</p>
“听起来是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p>
“庸碌。”</p>
清禾唇角微翘:“对你很敬重。”</p>
“任务。”</p>
她若有所思:“对自己的亲友极重视,似乎是个好姑娘。”</p>
神灵吐出四个字:“与我何干。”</p>
清禾有些稀罕的挑眉:“我却不知,祓神大人何时对女子有这么大敌意了,莫非从前她哪里得罪你了?”</p>
祓神没有立刻开口,他稍作沉吟,这才风姿冷淡道。</p>
“与我无缘,与你有缘。”</p>
清禾被祓神逗得有些想笑。</p>
她凑到祓神眼前,稀罕地指着自己:“我很可怕么?”</p>
距离太近,祓神冷淡的转开视线,隐隐透出抗拒的态度。</p>
不可怕。</p>
“你讨厌我?”</p>
不讨厌。</p>
“哎呀,莫非我们的祓神大人,忽然不会说话了?”清禾挑眉,“要不然,怎么迟迟不开口呢?”</p>
被她如此说完,祓神方才淡淡开口。</p>
“并无此事。”</p>
好熟悉的话。</p>
“不过,这么看来,我比以前地位特别了不少。”清禾道,“换做最开始,您肯定已经把我丢出去了。”</p>
神灵抿紧嘴唇,只冷冷瞧着她。</p>
“嗯嗯嗯,这表情我就熟悉了。”她松口气,“刚才还以为您转了性。”</p>
祓神:……</p>
清禾说会正题:“木枝是您找到的西岐部洲无辜者之一,她的事情其中定然另藏隐情,代我稍稍整理收拾一下,我们便可以出发。”</p>
她摇摇头:“其实她的事,我以前就和您表明过态度了,怎么现在还要我重复第二遍。”</p>
神灵轻嗤。</p>
“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您回答啦。”</p>
清禾眼神明亮而澄澈。</p>
“荔枝,是甜的。”</p>
见祓神要开口,她补充道:“不是一点点甜,是很甜。”</p>
“再加糖,就要把人齁死啦。”</p>
“是么?”</p>
“当然。所以您不用难为荔枝仙子,土地仙之类的。”清禾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意,“荔枝本来就是甜的,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就是非要问,人家也只会摸不着头脑。”</p>
“那你为何说它是苦的?”神灵不动声色,淡淡道。</p>
“因为……当时不开心。”清禾终于坦然承认了方才两人的矛盾。</p>
“那现在呢?”神灵追问。</p>
“说过一次的话,怎么还要问呀?”</p>
祓神微微垂下眼睫:“既然如此,便算了。”</p>
“没有没有……虽然您没有问这个问题,但就当我自作多情,多嘴说一句。”</p>
“您对于我来说。”</p>
“也是最特别的。”</p>
“准确说,在许久许久以前,对我就是特别的了。”</p>
在她第一次阅读小说时,祓神就已然与其他所有人,彻底区别开来。</p>
清禾笑眯眯道:“您还需提问么?”</p>
祓神沉默了片刻。</p>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仿佛自云海深处,被风吹动而来。</p>
清冽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p>
“不必。”</p>
“但我还有呢。”</p>
“等天亮的时候,一起去看日出吧?”清禾主动发出了邀请。</p>
“好。”</p>
“希望明天会是好天气。”</p>
“明天会是好天气。”祓神道。</p>
神灵如此说了。</p>
那——</p>
明天的天气,一定会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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