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那一刻，那些魔气蜂拥从地下升腾起来之时，林羡并没有太多选择。</p>

或者说，她没有选择。</p>

人总是会有选择的时候，林羡在那一刻，恰恰是选择了一种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大爱。</p>

但其实她没那么博爱。</p>

林羡幼时活得阴暗，这注定了她无法成为博爱之人，修炼的也不可能是那种大爱的道。</p>

她活得其实还算坦荡，那个战场上有些人，即便是自己阵营中的，她也许也没那么在意别人的命，有些甚至还想早日送他们出殡……还是算了，不想送。</p>

主要是那一刻，她犹豫了一瞬，想着这战场上，有不少她觉得还挺可爱的人，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三个徒弟，她还没被孝顺几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p>

于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又动用了那一缕血脉中的联系，小黑雾挣脱了裴漓之怀里，而后躲去了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吞噬了那地底下所有的魔气。</p>

那些魔气对小黑雾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然而魔气中蕴含着的那些能够让人陷入癫狂的东西，着实是让这小家伙消化不良了许久。</p>

即便是现在也不太舒适，它想要贴上林羡，仿佛与她越是贴近，便会好些。</p>

然而小家伙又不敢，于是委委屈屈地窝在林羡脚边，舍不得远离，又不敢靠近。</p>

林羡因为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使唤了它，于是在识海中那一缕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联系又倔犟地冒出了头来，她不理解，几十年前，分明只是混沌的一团黑雾，这些年来，为何越来越人性化了。</p>

它就像是人一样，有情绪，也会看人脸色，知道林羡的不喜，又眼巴巴地会委屈。</p>

不知是不是利用过它之后浮现的那不值钱的心虚作祟，林羡忽然将那一团小东西抓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你贴吧。”</p>

于是那团小黑雾欢欢喜喜地贴了上来，仿佛只要贴上她，那吞噬了过多不同寻常的魔气的难受就会得到缓解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