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中一动,想起当日在东辽县与慕容秋水相遇之事,听慕容秋水说话,对自己颇为不屑,而且隐隐有劝说自己与慕容丹砚分离之意。想到这里,厉秋风只觉得心中一沉,暗想慕容老先生视慕容姑娘为掌上珍珠,盼着她能嫁给官宦家的子弟,安安稳稳过上一生一世,乃是人之常情。我不过是一介江湖浪子,日后不晓得会流落何方,又怎么能让慕容姑娘遂心遂意,安度一生?
厉秋风越想越是沮丧,只觉得天地虽大,竟然不晓得应当走向何方。想起师父言传身教,不许自己儿女情长,可是自己偏偏为情所困,大违师父的教诲,心中更是不安。正自无地自容之时,只听慕容丹砚笑着说道:“我在杭州之时,听人说过狗肉好吃,后来在江湖之中闯荡,也曾见过乞丐偷人家的狗,杀死之后烤熟吃掉,只是自己未曾吃过。狼与狗颇为相像,不晓得烤熟来吃味道如何?”
叶逢春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急忙陪着笑脸说道:“狗肉乃是天下难得的美味,只是烹制之时须得花费一番心思,否则夹杂腥味,让人无法下嘴。狼肉与狗肉大致相同,不过肉要硬一些,烹制之前须得放入水中浸泡一两个时辰,再加上去腥的佐料,烹制之后要好吃得多。”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怪不得穆姑娘如此了得,原来还曾到过杭州。在下当年听人说过,杭州城乃是江南富庶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有许多了不起的人物,穆姑娘有此经历,又是阳大人的心腹爱将,前途不可限量。日后穆姑娘回到京城,还望穆姑娘在阳大人面前为在下说几句好话,在下感激不尽。”
厉秋风听叶逢春突然提到阳震中,心中一凛,暗想叶逢春一直以为我和慕容姑娘是阳震中的心腹,这才尽心竭力帮着咱们办事。可是慕容姑娘不晓得此事,此时听叶逢春如此说话,非得追问缘由不可。如此一来,两人的话头压根对不上,我这番假话可瞒不住叶逢春,此人若是以为受了咱们的蒙骗,从此不肯帮忙,事情可就有一些棘手了。
念及此处,厉秋风正要开口说话,将此事遮掩过去,却见慕容丹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不须叶先生吩咐。此番我和厉大哥到扶桑办事,叶先生尽心竭力,帮了咱们大忙,其实也是帮了阳大人的忙。我和厉大哥回转京城之后,自然要将叶先生的功劳一一禀报给阳大人,他老人家听说此事,必定记得叶先生的好处,对叶先生另眼相看。有锦衣卫撑腰,叶先生尽管将心放回到肚子中,放心大胆地在扶桑国发财罢。”
叶逢春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心中大喜,连连打躬作揖,口中感恩戴德。若不是身边还有许多伙计,只怕他立时便会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送给慕容丹砚以表感谢。厉秋风又惊又喜,不晓得慕容丹砚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竟然将自己的谎言圆了过去,只是他转念一想,登时恍然大悟,暗想我虽然没有和慕容姑娘说过叶逢春是锦衣卫这个秘密,但是曾经说过叶逢春为阳震中做过事,一心想要巴结锦衣卫。慕容姑娘听叶逢春要她在阳震中面前说好话,她记得我曾经说过叶逢春与锦衣卫勾结,是以借着叶逢春的话头说了几句话,竟然无意之中帮我圆了谎,实属天意。只是她最后说什么“有锦衣卫撑腰”云云,倒是露了一点破绽,因为叶逢春自己就是北镇抚司所辖的锦衣卫,自然有锦衣卫撑腰,不须慕容姑娘提醒。不过看叶逢春的模样,压根没有发觉这点破绽,对慕容姑娘感恩戴德,帮咱们做事自然会更加尽心竭力。
念及此处,厉秋风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担心慕容丹砚和叶逢春仍然纠缠此事,或许会有破绽,是以急忙岔开了话头,与两人商议如何脱困。只是仓促之间,想要找到将狼群驱散的法子谈何容易,是以三人商议了许久,仍然束手无策。
眼看着太阳西斜,天色渐渐变得黯淡,四周树林中的恶狼被黑暗遮掩,慢慢消失不见。只是狼眼弥散着绿光,犹如无数星光,在树木之间忽明忽暗,一眼望去极是恐怖。而且狼群在树林中藏匿了十几个时辰,口中和身上发出的腥骚恶臭味道弥散开来,中人欲呕。慕容丹砚皱紧了眉头,恨恨说道:“这些恶狼臭得要命,如此对峙下去,等不到将这些畜牲耗死,咱们反倒要先被它们臭死了。”
叶逢春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穆姑娘说得不错,这些畜牲着实臭得要命。只是狼群已经饿了一日一夜,又没有水喝,忍受不了太久,或许今晚便会离开。还请姑娘稍稍忍耐,待到狼群逃走之后,咱们好歹抓几只落单的恶狼杀掉,为姑娘出一口恶气!”
厉秋风双眼望着火圈外的树林,暗想叶逢春说得不错,狼群昨晚将咱们围在这里,已经有一日一夜不吃不喝。咱们有肉干吃,渴了还可以吃雪,这些畜牲可不像咱们这般聪明。它们饥渴得紧了,又不敢向火圈逼近,最后只能先行离开,寻找食物和水解了饥渴,再来围攻咱们。只是它们一旦离开,咱们立刻逃走,绝对不再给这些畜牲以可乘之机。只盼这些畜牲忍耐不住饥渴迟早滚蛋,咱们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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