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我要将这部秘笈毁去,并非是因为自己不修习,也不容别人得到它,而是不想因为一部武功秘笈在世间流传,引得武林高手纷争不断,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因为这部秘笈丢了性命。须知哪怕只是一条人命,在他的亲人和朋友眼中,也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厉秋风说完之后,将油纸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部薄薄的册子,口中说道“慕容姑娘,我要将阴阳诀的内功心法毁掉,不晓得你是否另有见解?”
慕容丹砚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厉大哥说得甚是。与人命相比,武功秘笈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先前是我想得左了,还请厉大哥不必在意。”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并未贪图阴阳诀的内功心法,甚是欣慰,右手自怀中摸出火折子晃亮,将册子连同油纸一并烧成灰烬,又将灰烬放入盛放柳宗岩的坛子之中,将坛口封好之后,这才与慕容丹砚联袂向北走去。走出数十丈之后,慕容丹砚口中说道“厉大哥,你说那条怪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恶魔之眼是不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通道?”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我也猜不透恶魔之眼为何如此古怪。骆前辈说这座水塘是因为地动而生,他为人持重,想来不是假话。我在蜀中之时,听人说过有些地方的土地会突然塌陷,变成无底深渊,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向无人知晓,只能推到鬼神身上。或许寒山渔村紧邻大海,海水从地下侵入村中,将土地泡得软了,使得地面塌陷,最后出现了一座大坑。海水渗入坑中,最后变成了一座水塘,因为水塘太过古怪,被世人称为恶魔之眼。至于水塘中的怪鱼,或许原本住在海中,后来从地下游入水塘之中,从此在水塘之中过活。”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我看那些怪鱼拼命攻向咱们,十有是吃过人肉。骆前辈曾经说过,那几头巨猿嗜好杀人,不论是前来寒山渔村进剿的官兵,还是闯入村子寻找宝藏的武林高手,还有误入寒山渔村的平民百姓,几乎都逃不过几头巨猿的毒手。巨猿杀人之后,自然是管杀不管埋,使得寒山渔村中到处都是尸体,如同大战过后的战场一般。若是任由这些尸体留在寒山渔村,先不说会出现瘟疫,单只尸臭便能要了骆前辈的性命。而骆前辈孤身一人,要将这些尸体尽数掩埋,势比登天还难,无奈之下,骆前辈只能将尸体丢入水塘之中。这些黑鱼吃了尸体,不只体型变得庞大,而且嗜好人肉,甚至比虎狼还要凶狠。方才大黑鱼跃上岸之后,拼命向咱们扑击过来,多半是因为它吃惯了人肉,见到咱们之后,自然不肯放过。当日我在云台山之时,也曾见识过食人鱼的厉害。”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话,初时连连点头,只是听厉秋风提到云台山,她心中一动,想到厉秋风在修武县城曾经与一名黄姓女子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登时打翻了醋坛子,口中“哼”了一声,便即大步向前走去。
厉秋风不晓得自己方才说的几句话已经触怒了慕容丹砚,见她突然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压根不理会自己,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想要开口询问,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跟在慕容丹砚身后,默默地向北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子中央的十字路口。此时正当午时,太阳自空中照射下来,洒在身上甚是温暖。慕容丹砚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咱们回转中土之后,你打算将柳前辈的骨灰安置于何处?”
厉秋风跟在慕容丹砚身后默默走出十余丈后,终于猜到慕容丹砚因何发怒,心中后悔不迭,暗想我在云台山和修武县的经历让慕容姑娘极为不快,每次说起此事,她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勃然大怒。我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听说此事,方才一时兴起,竟然忘记了还有这个忌讳。须得想一个法子将话头岔开,免得她穷追不舍,无论我如何解释,也不能取信于她。
厉秋风思忖之际,冷不防慕容丹砚停了下来,开口询问应当如何安置柳宗岩的骨灰。有了方才的教训,厉秋风不敢立时回答,心中念头急转,暗想柳前辈与云真前辈情根深种,原本能够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属,只是受人算计,最后不只没有鸳盟和谐,反倒以惨剧收场。若是将柳前辈的骨灰带回中土,能够将他和云真前辈的骨灰一起带回云台山安葬自然最好。但是我若再提起云台山三个字,只怕慕容姑娘更加恼怒。她问我安置柳前辈骨灰之事,十有是在试探我对黄姑娘是否怀有情愫。
念及此处,厉秋风惊出一身冷汗,思忖了片刻,这才沉声说道“柳前辈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与慕容庄主齐名当世,是以安置他骨灰的所在,必定不能是世俗之处,思来想去,或许只有将他的骨灰供奉于嵩山少林寺或是武当山紫霄宫,方能配得上柳前辈的身份。只是柳前辈是魔教教主的后裔,而少林寺和武当派昔年与魔教多有嫌隙,要将柳前辈的骨灰安置于这两处武林圣地,只怕少林派和武当派不会答应。不过青城山紫阳观也是道家圣地,在天下道观之中,足以与武当山紫霄宫比肩。何况观主与我师父素有交情,若是我将柳前辈的骨灰送入紫阳观供奉,观主必定不会拒绝。”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青城山是天下形胜之地,紫阳观的名头也不比少林寺和紫霄宫差多少,若是能将柳前辈的骨灰放入紫阳观供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何况咱们住在青城山中,离着紫霄宫不远,可以时常前去祭拜柳前辈。”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蓦然间发觉自己无意中说出了要与厉秋风相伴终生的心思,登时大为羞愧,一张脸涨得如同一块红布,再也不敢看向厉秋风,转身便向村口奔去,眨眼之间已奔出了数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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