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秦铁衣与黄衣人已经斗了数十招,兀自难分胜败。秦铁衣的大力鹰爪功练了二十余年,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黄衣汉子武功虽然不弱,毕竟不是秦铁衣的对手,渐渐落了下风。秦铁衣忌恨赵无忌出手暗算自己,是以下手绝不容情,招招直取黄衣汉子周身各处要害,竟是要置他于死地。斗到分际,秦铁衣大喝一声,右爪斗然成掌,直向黄衣汉子天灵盖劈了下去。黄衣汉子被他喝声震慑,身子猛然一抖,再想躲避之时,秦铁衣的铁掌已自到了他头顶。黄衣汉子心中大骇,百忙之中不及多想,将判官笔向头顶一竖,想要逼迫秦铁衣收掌。只听得秦铁衣哈哈大笑,左手斗然探出,已然抓住黄衣汉子胸口的“膻中”大穴。黄衣汉子只觉得胸口一麻,全身立时酸软,“当”的一声响,判官笔已自跌落到地上,接着身子一轻,已被秦铁衣提了起来。
秦铁衣这几招一气呵成,旁观众人还未看清楚,黄衣汉子已被他制住。秦铁衣大感得意,仰天打了个哈哈,正想说几句话折辱赵无忌一番,忽听尚和阳在他身后叫道“秦老弟当心!”
此时秦铁衣已然听到左近有人深吸了一口气,他见多识广,知道有人要施展劈空掌一类武功,心下却并不惊慌,随手将黄衣汉子向身前一挡,暗想你们若是敢下手偷袭,不妨先把这个家伙打死罢。
谁料他刚刚将黄衣汉子挡在身前,一股大力已经从黄衣汉子身上涌了过来,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内力之深厚,远在秦铁衣之上。秦铁衣大惊失色,知道情势不妙,左手掌心吐力,将黄衣汉子直推了出去,同时右掌划了半个圆圈,护住自己胸口要害。只听“砰”的一声大响,秦铁衣右掌与敌人对了一掌,踉踉跄跄退出了三四步。只听有人嘿嘿冷笑,风声飒然,已自逼了上来。
秦铁衣与敌人对了一掌,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刹那间竟然喘不上气来,虽然未受内伤,却也好生难受。待他发觉敌人乘势逼了上来,可是自己半边身子酸麻惊心,压根无法招架,心中惊恐之极。正在他暗暗叫苦之时,却听尚和阳沉声说道“阁下是武林前辈,何必苦苦相逼?”
尚和阳话音未落,秦铁衣听到“啪”的一声轻响,待他转头看过去时,只见尚和阳站在他身前,双足不丁不八,双手叉在腰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那名老者弓背沉腰,双掌护在身前,显然刚刚与尚和阳对了一掌。此时他的脸上全然没有方才的从容神情,而是咬牙切齿,分外狰狞。片刻之后,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厉声喝道“你是武当派哪一个老杂毛的弟子,说出来给老子听听?”
镇海寺中,姓铁的汉子离开之后,正一在禅房中来回踱了几步,随后缓缓走到院中一处水池旁边。此时正是大雨初歇,池边几株野花被风雨摧残得东倒西歪,不过受了雨水的浇灌,仍然略有生意。正一凝视着在风中微微抖动的紫色花瓣,一时间竟似痴了,浑然忘记了身在何处。
黑松林中,尚和阳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好厉害的先天功。老先生想必就是全真教教主丰宿岳丰老前辈罢。”
尚和阳此言一出,秦铁衣等吓了一跳,人人脸色大变,齐齐向老者望了过去。原来丰宿岳成名已有三十余年,是白云观观主,更是全真教掌教真人,武功极为了得。全真教创于南宋未年,号称玄门正宗,鼎盛时教中弟子十余万人。南宋灭亡之后,元人虽大兴喇嘛教,但念及全真教真人长春子邱处机曾受成吉思汗之邀远赴大漠,为成吉思汗祈福,是以对全真教也甚为推崇。只是全真教弟子之中有不少忠于宋室的英雄好汉,屡屡与鞑子做对,是以自从元世祖忽必烈死后,朝庭便对全真教不断打压。如此过了百余年,全真教已然势微,沦为江湖中的寻常门派,武功声望,远不及与少林派合称为武林泰斗的武当派。为争玄门正宗的名号,全真教与武当派渐成水火,若不是少林寺众高僧与峨嵋派、华山派等名门正派居中调解,只怕双方还要纠缠下去。
丰宿岳当年以一柄长剑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后投入韩山童统帅的红巾军中,做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只是韩山童兵败被杀,其子韩林儿又被朱元璋指使大将廖永忠设计淹死,这位当年名动四方的一代剑客也失了踪迹,想不到竟然在此处现身。
丰宿岳听尚和阳说完之后,嘿嘿一笑,口中说道“不错,老朽便是丰某。你这一招如封似闭,使得当真是天衣无缝,武当派竟然有你这样的人物,丰某当真走了眼了。”
尚和阳笑道“丰老前辈武功通神,在下难望项背。其实武当派与全真教同为武林一脉,又同样拜老子和庄子,原本应当和睦共处才是,贵教何必苦苦相逼?”
丰宿岳听尚和阳侃侃而谈,忍不住仰天长笑,直震得树叶沙沙作响。秦铁衣等人见他内力如此了得,不禁脸色一变。尚和阳虽然自恃武功了得,可是看到丰宿岳的内功如此深厚,也是暗自心惊。他明面上虽然神情如此,可是心中暗暗戒备,双臂蓄力,以防丰宿岳暴起伤人。
丰宿岳笑声忽停,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口中说道“当年我全真教弟子为了光复大宋江山,在韩氏父子麾下浴血苦战,十余年间亡者过万。你们武当派却暗中帮助朱元璋这个阴险小人,明里打着小明王韩林儿的旗号与元军作战,暗地里养精蓄锐,待我军与元军打得两败俱伤,武当派却坐收渔翁之利,将韩家父子的残部收编了不算,还派廖永忠这个奸诈小人害死了小明王韩林儿。这一笔笔血帐,都有你们武当派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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