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观嘿嘿一笑,口中说道“揩油和敲竹杠,乃是无师自通的本事。别看扶桑国只是蕞尔小国,以搜刮银子的手段而论,却也并不比咱们大明官场少。凡是手中有权之人,谁不想趁机捞银子?是以两位不必将扶桑人想得太过愚蠢,若是在扶桑国遇到什么麻烦,只须送上银子,一切事情都要好办得多。”
丁观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只是扶桑国内没有钱庄,自然没有银票,除了几位名震扶桑二岛的巨商大贾之外,压根无人使用咱们大明的银票。是以每次给扶桑人打赏,都要用现银才行,不免有一些麻烦。待咱们到了松田岩岛之后,厉大爷和穆姑娘若是到岛上闲逛,身上不妨带一些散碎银两。”
厉秋风听丁观说完之后,心中不以为意,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慕容丹砚倒是大感好奇,口中说道“松田岩岛不过是一座海岛,松田家又在岛上驻扎军士,想来除了堡垒之外,并无百姓居住,又有什么热闹可看?就算咱们带了散碎银两到岛上闲走,只怕这些银子也花不出去罢?”
丁观嘿嘿一笑,口中说道“穆姑娘没有来过松田岩岛,不晓得岛上的情形,却也不足为奇。须知松田家经营松田岩岛已有二三十年,来往松田岩岛的诸人之中,除了各国的大商人之外,便是纵横江海的巨盗和海盗。商人也好,大盗也罢,无一不是腰缠万贯的巨富之辈,他们到松田岩岛来交易,若是岛上只是光秃秃一片,岂不是让这些人无聊死了?松田家为了诱使商人和海盗到松田岩岛交易,在岛上建起了客栈、酒馆、茶肆、赌场,使得岛上颇为热闹,与扶桑国京城和几座名城相比,却也不遑多让。两位登岛之后,只怕会大吃一惊,因为岛上遍布酒馆茶肆、客栈赌场,花银子的地方多得是。”
慕容丹砚听丁观说得唾沫横飞,心下并不相信,暗想此人说话多有夸张之处,不可当真。横田家再怎么苦心经营,松田岩岛毕竟只是海中的一座岛屿,又怎么能与陆地上的城池相比?是以丁观说完之后,慕容丹砚压根不信,心中暗自嘲笑丁观胡说八道。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只听得脚步声响,却是船老大快步走进了船舱。他走到厉秋风等人面前,先向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问好,这才对丁观说道“小人已将银子分给了那些军士,这些家伙看到银子之后,一个个眉开眼笑,立时将路引交给了小人。与咱们同来的一只松田岩岛战船已经离开,剩下一只战船在前面引路,带着咱们驶向松田岩岛。依照小人估计,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咱们便可进入松田岩岛码头。”
丁观听船老大说完之后,哈哈一笑,口中说道“老朱,你将事情办得甚是妥当,我只好躲在船舱中偷懒了。”
船老大连连摆手,口中连称不敢。丁观对船老大说道“眼下没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回到舱室歇息片刻。到了松田岩岛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到时再想歇息,可就由不得你了。”
船老大在甲板上操纵大船,一日一夜没有合眼,此时已然颇为疲惫,是以听丁观说完之后,他也并不推辞,向着丁观和厉秋风、慕容丹砚告了一声罪,便即匆匆走回自己的舱室去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又与丁观闲聊了几句,各自回去歇息。厉秋风想到大船即将进入松田岩岛,饶是他一向沉稳,心中却也是忐忑不安。他在屋子中踱了几圈,每次坐下之后都是心绪难平,无奈之下只得取出一部名为开元天宝遗事的书卷,坐在桌边翻看起来。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丁观匆匆赶来拜见厉秋风,他说大船离着松田岩岛已然不远,请厉秋风到甲板上观看松田岩岛是什么模样。厉秋风点头答允,正要跟随丁观一起走出舱室,丁观陪着笑脸说道“在下记得登船之时,厉大爷带了一柄长刀。咱们到了松田岩岛码头之后,厉大爷若是打算登岛,不妨将兵器带在身边。”
厉秋风听丁观说完之后,心中一怔,看了他一眼,口中说道“带兵器登岛,不怕扶桑人猜忌咱们么?”
丁观陪着笑脸说道“厉大爷有所不知,到松田岩岛交易之人,除了商人便是大盗,这些人不是自己精通武艺,便是带着武艺高强的保镖同行,否则哪里敢前往万里海外的松田岩岛交易货物和宝物?是以这些武艺高强之人出行,大多带着趁手的兵器,松田家并不禁止。厉大爷若是担心在岛上遇到什么麻烦,不妨也将兵器带在身上,以防有意外之事发生。”
厉秋风听丁观说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他思忖了片刻,暗想虽然丁观熟悉松田岩岛的情形,不过听他说话,似乎已有三四年没有到过此地,说不定岛上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我虽然不怕扶桑人,不过小心谨慎总没有坏处。念及此处,厉秋风向丁观道了一声谢,从枕头下面取出长刀挂在腰间,这才和丁观一起走出了舱室。两人经过慕容丹砚居住的舱室门前,厉秋风又将慕容丹砚请了出来。慕容丹砚听说大船即将到达松田岩岛,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正要跟随厉秋风和丁观走上甲板,厉秋风提醒她将长剑带在身边。慕容丹砚走回舱室,将长剑背在身上,这才与厉秋风和丁观一起蹬上木梯,径直走上了甲板。
三人登上甲板,只见数里之外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大岛。远远望去,只见岛上怪石嶙峋,如同一头蹲伏在海中的怪兽,一眼望去颇为恐怖。丁观指着大岛说道“那座海岛便是松田岩岛。因为岛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岩石,才以岩岛名之。”
慕容丹砚紧盯着松田岩岛,心中竟然暗生惧意,不由向厉秋风身边靠了过去。厉秋风见慕容丹砚神情大变,知道她心中害怕,于是安慰她道“这座海岛形状古怪,看上去颇为可怕。不过与耶律倍的陵墓相比,却要差得远了,更别提咱们曾经误入的静心寺了。”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想起静心寺中种种恐怖的情形,心中暗想,厉大哥说得不错。这座海岛不过是形状古怪,又在大海之中突然出现,一眼望去有一些可怕罢了。若是与静心寺中的厉害机关和可怕幻境相比,自然是差得远了。我和厉大哥连妖僧姚广孝都不放在眼中,岂能对扶桑人占据的一座海岛心生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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