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等人听这人说话之时语气恭敬,可是一开口便要杀人,心下都是悚然一惊。想来方才那三名青衣人也是死在这人手中。此人下手如此狠毒,不知是善是恶,加上听他说要杀人以除后患。若是瞧着自己碍眼,说不定狂性大发,不会放过自己。念及此处,胡掌柜等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怪人却是笑嘻嘻地说道“看样子他们只是抢劫财物,并非是冲着咱们来的。否则他们见到了我,哪会就此退走?老张,这么多年了,你出手还是如此凌厉。这些龟孙子杀之无益,由他们去罢。”
胡掌柜等人这才知道出手杀人的老者原来姓张。只听老张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子教训得是,老奴自当谨记。方才老奴原本想留活口,只是他们竟然敢对主子不敬,老奴生怕他们伤了主子,这才没有手下留情。”
那怪人嘿嘿一笑,道“十余年不见,你的武功越发厉害,已到了飞花摘叶,皆可杀人的境界。你在南京困居十年,竟然没有消磨志气,当真难得。”
怪人话音方落,老张颤声说道“老奴在南京听说主子还在人间,惊喜之极,连夜北上,只盼能见主子一面。天可怜见,在天津卫与主子相见。老奴身受老主人和主子大恩,无以为报。原本以为主子龙归大海,此生再难见到。孰料主子毫发无损,老奴惊喜无限。这十余年间,老奴日夜苦练武功,便是想着有一日能为主子效力,杀掉那些居心叵测的奸贼。这武功原本就是老主人和主子赏赐给老奴的,老奴哪敢有片刻松懈。好在老天爷垂怜,让老奴能够再次伺候在主子跟前……”
老张说到这里,声音更咽,再也说不出话来。胡掌柜心下暗想,这个老家伙捏着嗓子说话,听在耳中极不受用。可是听那怪人的声音,可比老张年纪要小得多。世间主仆见得多了,可是这两人的形迹却是颇为可疑。
却听那怪人嘿嘿一笑,道“老张,十多年过去啦,我已不是十几年前的我,可是你还是十几年前的你,这可大大的不妥。咱们都是闲云野鹤,哪有心思还去想那些是是非非?今后咱们浪迹江湖,寻仙访道,何必囤于旧日成见,去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张恭恭敬敬地说道“是,主子教训得是,老奴谨记便是。”
那怪人转过身来,对趴在地上的胡掌柜等人笑道“各位赶紧起身罢。若是再趴着不动,只怕吓出病来啦。”
胡掌柜等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尹掌柜双耳兀自剧痛,只不过心下惊恐,强忍着疼痛也随着胡掌柜等人站了起来。只见那怪人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虽然身穿破衣,不过脸色红润,如同孩童一般。老张站在旁边,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面白无须,听声音足有七八十岁年纪,可是看面容也不过五十多岁模样。胡掌柜等人挤在一起,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方才老张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取了三个青衣人的性命。这三人自半空摔落到地上,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此时夜色已深,道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是以无人发觉出了人命案子。那怪人走到胡掌柜等人面前,脸上兀自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几位不像是江湖中人,怎么会和这几个龟孙子结了仇?”
宋掌柜等人不敢说话,不约而同地向胡掌柜望去。胡掌柜一向是众人的首领,此时虽然心下惊恐,却也不能做了缩头乌龟。他颤声说道“好教两位老爷得知,咱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向东贩药材,向西卖茶叶,每年走南闯北,混一口饭吃。前些日子乘船从宁波起航,原本想着到济南府送货,不想在海上遇到风浪,大船破损,随着风浪漂流到了此地。咱们原想着死里逃生,上岸来吃一顿热饭热菜。谁知刚刚走到这里,便有两个贼杀才蹿了出来,抢了咱们的东西,又要杀人灭口。好在两位老爷仗义相助,救了咱们的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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