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在下便是朱无忌。”
何捕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成都府人氏,为何宁波知府衙门给你发了路引?”
众人上船之前,张实早就教会了厉秋风一番说辞。是以何捕头开口询问,厉秋风并不慌张,沉声说道“在下以贩卖蜀锦布匹为生,每年来往于蜀中和宁波府之间,与宁波知府衙门和市舶司衙门各位大人打了许多交道。这次市舶司衙门要张员外外出采办,要在下帮忙。这才由宁波知府衙门给在下办了路引。”
何捕头听厉秋风提到市舶司衙门和宁波知府衙门,心下一凛,又将那份路引仔细看了看,并无破绽。只不过自己方才架子摆得十足,若是就此放过厉秋风,不免失了面子。是以他却冷笑道“你这是拿两大衙门来压我,是也不是?”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在下出门跑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哪敢对官面上的各位老爷不敬?只是这路引确实是宁波知府衙门发给在下,如假包换。在下生怕大人起了疑心,这才原原本本将事情说给大人,还望大人不要多心才是。”
厉秋风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何捕头虽然蛮横,却也挑不出毛病。只是就此收手,他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听何捕头“哼”了一声,口中说道“这路引我可瞧不出真假,只好带你回衙门住上几日。若是衙门里的刑名师爷说你这份路引是真的,到时再将你放出来。若他说你这份路引是假的,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嘿嘿,跟咱们走罢。”
厉秋风尚未说话,张实急忙走到两人中间,对何捕头拱手说道“大人,咱们都是草民,怎么敢和大人作对?此番确实是奉了市舶司衙门之命外出采办,只是在海上遇到风浪,船只受损,这才到了贵县停泊。事先未来得及向知县衙门禀报,还望大人见谅。”
张实说完之后,向着何捕头一揖到地。待他起身之时,顺势将早就握在手中的一锭银子塞入何捕头手中。
此时何捕头背对着酒馆中的众酒客,众人都没有看到张实递银子的情形。何捕头银子入手,便即紧紧握住,再也不肯放手。只听他咳嗽了两声,口中说道“既然你们都带着路引,又是奉了宁波知府衙门之命办事,就不必前往衙门了。只不过这几日城外出了人命案子,知县大人严令捕拿犯人。几位若是要在城内滞留,须得小心在意,不要到处乱走,以免惹出麻烦。”
张实满脸堆欢,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提醒,在下一定小心做事,请大人放心便是。”
何捕头点了点头,顺手将银子塞入怀中。他经手的银子多了,虽然只是在手中一握,却也掂出这银子至少有五两,抵得上他两三个月的月钱,是以心下大喜,不想再与这几人纠缠,转身便走。有几个与何捕头相熟的酒客急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地向何捕头问好。何捕头只是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馆。
吴掌柜一直将何捕头和众捕快送出了门外,这才走了回来,仔细检查了门板,见何捕头这一脚并未将门踢坏,这才放下心来。说书先生躲在柜台一角,颤声说道“吴掌柜,今日这书就说到这里罢。”
吴掌柜嘿嘿一笑,道“他们已经走了,断然不会再回来。咱们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您这书咱们听得正起兴,怎么能就此打住?书,您还得说下去,我再给您加二十文,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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