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和于帆、司徒桥见老妇眼中突然现出奇异的光芒,心下却都是一凛,知道这并非是她伤势好转所致,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那老妇似乎也知道自己余时不多,颤声说道“我虽然不识得你们,不过这两日瞧你们的行为举止,却也并非恶人。”
她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厉秋风,目光中有了一丝激之意。接着说道“旭儿藏在王庙村后山的尼庵中,几位若是找到她,烦请将她送到云台山无极观,让她拜在观主云轩真人门下,足可保得她一生平安。”
她说到此处,右手颤抖着自怀中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玉如意,递给厉秋风,口中说道“你将这块如意交给云轩真人,她自然知道应当如何处置。”
厉秋风转头看了一眼于帆,意思是想让于帆将玉如意接过去。于帆却摇了摇头,厉秋风无奈之下,只得接过玉如意,道“老人家尽可以放心。只是不知道黄大小姐是否愿意去无极观。若她只想回到黄家,不愿前往无极观,不知道晚辈应如何处置为好?”
老妇凄然一笑,道“旭儿若是想留在黄家,便不会随我逃出修武县城了。她若不敢随你们走,你便将这块玉如意拿给她看,她自然便会明白。旭儿虽然生于官家,却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我在这世间已无牵挂,只有这个孩子,让我放心不下……”
她说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精光四射,自厉秋风等四人脸上扫视了一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若是起了歹意,害了旭儿,我便是做了鬼,也放你们不过!”
四人心下一凛,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直涌了上来。厉秋风沉声说道“老人家尽管放心,晚辈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黄大小姐平安送到无极观。”
那老女看着厉秋风,缓缓地说道“好,你很好,那就拜托你了……”
话音未落,老妇咳嗽了两声,嘴角又溢出了鲜血,眼中的光芒慢慢消散,口中喃喃说道“师父,是你来接我啦。当年我不听你的话,铸成大错,你不只不怪我,还、还来……”
她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这笑容刹那间便凝固在她的脸上。只见她脑袋一歪,身子缓缓倒在地上。
厉秋风等四人站在一边,看着老妇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心下都是一阵凄凉。便是司徒桥这等一向看淡生死、没心没肺之人,此时也是黯然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厉秋风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众人说道“这位前辈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不过听她说话,与无极观定然有极大的关联。咱们须得将她的遗体好生安葬,日后见了无极观观主,将这位前辈的安葬之处详细说与无极观知道,他们自然会择地迁移前辈的遗体。”
于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
厉秋风一怔,随即笑道“于先生,‘大人’二字,提也休提。我带着锦衣卫的腰牌,只不过为了方便做事。实不相瞒,在下早已不是锦衣卫了。”
他说完之后,见于帆脸上仍然有几丝惊疑,知道他心下仍然对自己存有顾忌,于是接着说道“上次我已说过,这次我到洛阳,与两位屡次巧遇,绝非是有意盯着两位的行踪,纯属偶然而已,还请于先生不要心存忌惮。这两日见于先生任侠好义,虽是官场中人,却比江湖侠士还要多了几分侠义之心,我佩服的很。”
于帆见厉秋风陈明心迹,却也有些感动,道“大人言重了。”
只是话未说完,便即赧然一笑,道“是我说错了,只不过锦衣卫的名字太过显赫,让人不能不心生敬意。”
厉秋风心想,你这话可有些客气过了头。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只不过是心生惧意罢了,哪有什么敬意。
三人便在松树林中找了一处平坦之处,要挖一处坑穴安葬老妇的遗体。其时正当寒冬,土地封冻,硬逾钢铁,三人手中又无铁铲,挖起土来艰难无比,倒是司徒桥的钢抓颇为好用。饶是如此,直过了一个多时辰,也只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墓穴。
厉秋风将老妇的遗体轻轻放入墓穴,又从背在身上的包袱上撕下了一块布,小心盖在老妇脸上。四人将土推入墓穴,直用了一柱香工夫,才将墓穴埋好。
司徒桥见厉秋风神色黯然,道“厉兄弟,无极观距此不远,咱们告知无极观后,他们自然会将这老乞……老人家择地另葬。是以咱们一切从简,却也算对得起这位老人家了。”
厉秋风点了点头,转头四处看了看,对司徒桥道“司徒先生,请借你的钢抓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