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呢？”夜北承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p>

林霜儿跪在坟墓前，捻起袖角细细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p>

其实，说是墓碑，不如说是三块腐化的木桩。</p>

林霜儿家里穷，下葬时，她请人刻墓碑的钱都没有，还是王铁牛仗义，砍了几块坚实耐腐的木头给她雕刻了几块碑文。</p>

夜北承蹲下身，与她一起往铜盆里烧着纸钱。</p>

林霜儿声音很淡，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还能怎么办呢？乞讨不行，哥哥就带着我上山挖野菜，不过闹饥荒那年，后山的野草也挖完了，我们就挖草根，割树皮，总算是苟且活下来了。”</p>

“后来饥荒过去，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哥哥力气比我大，便去了镇上员外家做长工，谁知，那员外也是个坏人，他看我哥哥无依无靠，便威胁我哥哥将我卖给他做小老婆，我哥哥不依，毕竟那年我不过才十一岁。”</p>

夜北承手指一寸寸收紧。</p>

林霜儿絮絮叨叨地说道：“后来，那员外就故意给我哥哥使绊子，还克扣我哥哥的工钱，我哥哥就罢工不干了，再后来你也知道了，他跋涉千里，去了永安侯府，卖身为奴，做了侯府的杂役。”</p>

“那年初夏，哥哥拿了卖身的银子回来，回家途中遇到了山洪……”说到这，她眼眶终于还是红了：“村里人都去刨了，一天一夜也只刨到了哥哥的一件衣服。”</p>

“那件衣服还是我亲手给他缝制的呢。”</p>

夜北承道：“只是一件衣服，兴许，人还活着呢？”</p>

林霜儿就道：“怎么可能活得了，那山洪来势汹汹，只要人遇上了，就逃不掉，一旦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尸骨无存……”</p>

她抚摸着刻着“林双”的木碑，道：“所以，这里面，连哥哥的尸身都没有，葬的不过是哥哥的一件外衣罢了。”</p>

夜北承紧盯着她，眼底情愫翻涌：“再后来呢？”</p>

“再后来，我举目无亲，也想过自寻短见。”</p>

夜北承心口无端地一阵揪痛，后又听林霜儿继续说道：“是齐大哥陪在我身边，不分昼夜的照顾着我，陪伴着我，我渐渐走出阴霾，不再有那轻生的念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