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忽然就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是不让进去吗?”</p>
“那是刚出手术室,他的各项生命指标都还不稳定呢。”医生说,“现在可以让你进去待着,只是千万别动任何东西。你进还是不进?”</p>
他话音刚落,慕浅已经转身,三两步上前,推开病房的门就走了进去。</p>
休息室内,霍柏年看着这样的情形,冲外面的医生微微点了点头。</p>
霍云屏在霍柏年身后,目光落在进入病房的慕浅身上,不由得开口道:“我从来不知道,慕浅原来可以这么懂事周到——”</p>
霍柏年听了,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不懂事?”</p>
有些时候,正是因为经历得多,才会隐藏起自己懂事的那一面。</p>
因为学会了不去倚赖别人,所以渐渐将自己也封闭,也不让别人来倚赖自己。</p>
独来独往,或许是这世上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p>
可是这样的人生,太难了。</p>
若有真心信赖的人,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倚靠,才是最好的归途。</p>
可是这样的归途,又谈何容易?</p>
……</p>
慕浅进了霍靳西的病房后便安静地坐在旁边,除了偶尔看看进来为霍靳西换药以及做各种监测的医生护士,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看着霍靳西的。</p>
印象中,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见过这样安静的霍靳西。</p>
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是精神奕奕、不知疲惫的。</p>
所以她也曾觉得他大概是个机器人、非正常人,才能以那样一种状态生存在这世上。</p>
可是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会受伤,也会疼痛,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安静、脆弱、苍白。</p>
这样的霍靳西对慕浅而言,太稀奇,太难得了。</p>
可是有时候稀奇和难得,带来的并不是珍惜和宝贵,而是恐惧——</p>
失去的恐惧。</p>
这一路走来,她不断地失去,也在不断地收获,可是在她看来,那些收获,永不能抵偿她失去的那些。</p>
可是她已经失去那么多了,上天若是公道,总该赐给她一个永远吧?</p>
慕浅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凝眸注视着昏睡中霍靳西,许久,许久……</p>
直至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p>
她却仍旧静坐着,一动不动。</p>
直至他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p>
隔着氧气罩,她看见他的唇动了动。</p>
那样的唇形,分明是在问她——</p>
“看什么?”</p>
慕浅咬了咬唇,才缓缓开口道:“看一个丑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