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身影微动，尤森听到余芝芝的声音后，回过头，黑暗中的冰蓝双眸平静似深潭。</p>

余芝芝的脚步一深一浅，她蹚过沙滩来到少年面前。</p>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你在，看海啊。”</p>

他在就好。</p>

没有突然消失，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注视着海岸线。</p>

没有人知道人鱼在想什么。</p>

尤森沉默的看着她。</p>

【……选好了吗？】</p>

这几天，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及以后的事情。</p>

余芝芝侧过身，看向路易斯。</p>

青年将手中的竹篮递给她，他笑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把这短暂的独处的时间，留给他们。</p>

余芝芝抱着竹篮，双眸在夜色中，微微闪烁。</p>

“我……我生崽崽了。”</p>

她还是有些羞涩的，将竹篮上盖着的围巾掀开，给尤森看一看那颗冰蓝色的蛋。</p>

尤森怔怔的看着竹篮，心脏强有力的跳动，震耳欲聋。</p>

远处，不知道是谁点燃了烟花。</p>

夜空中灿烂的绽放，如繁星一般坠落。他们的身影，也在烟花的倒映下忽明忽暗。</p>

这些天，他想过很多……</p>

也许，小兔子一直都是在骗自己。</p>

她根本不想要人鱼崽崽。</p>

就连怀孕，也只是戏耍他而已……</p>

更或者，她想要的，只有人鱼崽崽。怀上之后，就不再需要他了。</p>

尤森看到竹篮里，那颗水蓝色的蛋，他伸出的手指微颤，轻轻触碰蛋壳表面，清清凉凉。</p>

“……我的？”</p>

他声音微哑，“我们的？”</p>

小兔子生了崽崽，第一时间来海边找他。</p>

难道——</p>

尤森心底突然蹦出一个可能，他连忙抬起头，凝视着余芝芝的双瞳里，跳跃着希望之光。</p>

他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p>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吗，要……跟我走吗？”</p>

余芝芝怔了怔，她不敢看人鱼炽热的视线，撇过头后，鼻头一酸。</p>

那夜与月升国师的对话，一直在耳畔回旋。</p>

她不敢拿尤森的命去赌。</p>

她害怕，噩梦中的场景会真的出现。</p>

看到小兔子躲闪的视线，尤森眼底刚燃起的光，一点点熄灭了。</p>

他心里苦涩蔓延，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一把攥住小雌性的手腕，“……是不是被威胁了？”</p>

明明说好要一起走的，怎么就反悔了。</p>

是不是被胁迫了？</p>

尤森眼底，杀意骤起。</p>

余芝芝心底一惊，连忙看向他，“没、没有……”</p>

血色海洋在脑海里回闪。</p>

余芝芝害怕尤森一时冲动，做出过激的举动。</p>

在月升帝国，他们本来就厌恶人鱼——</p>

因为小公主的事。</p>

余芝芝不愿让他身处险境。</p>

她深深吸气，“没有人威胁我。”</p>

“……”</p>

最后一丝可能被击碎。</p>

尤森面色苍白，他薄唇紧抿，攥着她的手腕微微使力，直到余芝芝因为痛感而眼角泛红，他才松手。</p>

那一刻，他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p>

她来了。</p>

送来了人鱼崽崽。</p>

然后呢……？</p>

尤森意识到，她是来告别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