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勋退去，火凤营却无暇休息，或是救治伤员，搬运同胞尸体，或是加固摇摇欲坠的防御工事。</p>

纪月华坐在营帐中，与一众偏将商讨对策。</p>

“将军，顾勋明日定会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咱们的箭矢已然所剩无几，兄弟们也疲惫不堪……”一名校尉满脸忧虑，声音中透着绝望。</p>

“我已向军师求援，尔等只需杀敌，再守一日，定会有兵来援。”言罢，纪月华目光坚定，环视众人。“明日，将所有火油集中起来，待敌军攻城时倾盆泼洒，而后以火攻之。”</p>

闻言，又是偏将小声说道：“火油已经不多，怕是难成大用啊！”</p>

“能用多少是多少。诸位切记，就算破寨，也要与此獠同归于尽！”</p>

一众偏将纷纷点头，片刻之后，众人陆续退去。</p>

待到人散，张掖缓缓站起身来。“月华公主……不如张某今夜护你回雍城养伤。”</p>

此话一出，纪月华陷入沉默。自己初临战场，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险境。无论是兵书上的一切，还是韩忠所教所授，都不如真正的临阵对敌。</p>

自打小时候听徐平讲起李秀宁，她满怀憧憬，一心想要成为女将军。事到如今，方知战场险恶，随时都有阵亡的可能。</p>

出身皇家，外公更是大周首富，死亡这个词，头一次离她如此之近。</p>

沉默许久，纪月华缓缓起身。“身为主将，弃阵而逃，有何颜面苟活于世？</p>

年前，我向军师请命驻守岳林，成千上万的部卒战死于此，我若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与他们相见？</p>

军师令我等死守五日，如今已过去了三日……岂能因我个人，影响战略部署。</p>

此事无需再提，我不会走……”</p>

听闻此言，张掖眉头紧皱。“世子若是知晓您深陷险地……”</p>

“什么是险地？领兵在外，求的是战场之利，你回去吧。”言罢，纪月华转身朝着内帐走去。</p>

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安凝雪的身影仿佛映照其身，与之缓缓重合。</p>

张掖心头一颤，沉默几息之后，离开了帅帐。</p>

……</p>

次日清晨，顾勋再次发动进攻。</p>

“杀！！！”前军高举盾牌，组成坚不可摧的龟甲阵，缓缓向前推进，为后面的部队提供掩护。</p>

火凤营严阵以待，待对方靠近时，众人将一桶桶火油泼洒而下。</p>

“点火！”随着张掖一声令下，火箭由四方射出。</p>

瞬间，火势熊熊，寨门前，顾勋前部被大火围困，发出阵阵凄厉惨叫，仿若恶鬼在哀嚎。</p>

“哼！焚火烧兵，营寨不想要了吗？垂死挣扎。”见此情形，顾勋却毫不在意。“穿过去，若有怯战者，杀无赦。”</p>

许久之后，对方越来越多的部卒冲破营前防线，双方再次陷入近身肉搏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