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在屋顶坐了一夜。</p>

看远处高楼里的灯火，看远处跌跌撞撞的醉汉走过，听风掠过街道的声音，深夜的马路上偶有车辆疾驰。</p>

随着夜色渐淡，路上的车也开始多起来，这座城市从此时开始苏醒，等到第一缕晨光洒落的时候，街头红绿灯已站了行色匆匆的行人，路旁的早餐店弥漫着包子刚出炉时的蒸汽，拥塞的马路上鸣笛声此起彼伏。</p>

可是都与她无关了。</p>

知道了一直以来疑惑的秘密又有什么用，她也已经不是人了。</p>

孤魂野鬼，这个词光是看起来都有一种凄凉之感。</p>

“顾诚，你王八蛋！”</p>

夏小满站起来大叫一声，转身跳下了屋顶。</p>

屋里。</p>

同样一夜没睡，准点起床的顾诚正在洗漱，挤好牙膏打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竟然是血。</p>

他沉默了片刻，“清儿……”</p>

“那是谁？我不认识。”</p>

夏小满背着手站在他身后道。</p>

顾诚手里拿着牙刷，一双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她，对视片刻，似是忍受不了他平静的目光，夏小满扭头溜了。</p>

池子里的水也恢复正常。</p>

顾诚默默考虑着帮她转生的事情，很少有哪个游魂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在他周围乱晃。</p>

“你是什么东西？”夏小满忽又出现。</p>

“没大没小。”</p>

顾诚皱了皱眉，一眼扫过去，夏小满不由缩了缩脖子，旋即反应过来，挺了挺胸望着他，支吾道：“说，说太快了，我重新问，你是什么怪物？”</p>

“只是活得比较久的一只老妖怪。”</p>

顾诚说完把牙刷放进嘴里，认真开始刷起牙来，夏小满不知道又去了哪里，他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p>

以前的清儿很文静，乖巧，可以说是内向的一个人，印象里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一别几十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p>

还说他坏事做尽……都几百年没做过坏事了。</p>

当然，打跑村民救下两个血族那种不算坏事，怎么也是生命，应该算作好事。</p>

拿毛巾把脸擦干，顾诚到客厅左右望望，没看到那个身影，只好收拾东西准备出门。</p>

他还没考虑好怎么劝夏小满去转生，这丫头死倔……刚走出门，就看见死倔的姑娘蹲在墙头上瞧隔壁院子。</p>

“你在看什么？不要吓老陈。”顾诚声音不大，反而刻意压低了，他担心被隔壁陈华听见，害得老陈疑神疑鬼。</p>

扒墙上的夏小满头也不回，过片刻才道：“我再看看血族什么样子。”</p>

“就你陈叔叔那个样子，那些年没看够？”</p>

“嘁……”</p>

不知道夏小满对血族的印象是什么样子，反正看反应不是老陈的模样，百来年的生活变迁，现在陈华和一个老农没什么区别，他老婆倒是还喜欢打扮。</p>

“你要去哪？”夏小满注意到顾诚衣着整齐正打算出门，不由问道。</p>

她刚还在猜这群不会死的怪物每天都搞什么鬼，昨晚知道他们都不是人。</p>

想来一定很逍遥自在，不像她，苦苦找寻这么多年，甚至曾猜测过，王爱民是不是早就死了，没想到他摇身一变成为顾诚，又出现在眼前，没有了青须，长衫换成白衬衣，而且依旧那么年轻。</p>